数个卷轴依次展开,从右到左依次是‘天道酬勤’的横屏,‘多子多福’的柿子图斗方,‘花开富贵’的橫卷,还有一套‘松鹤延年’的中堂,书法中正大气,画作寓意吉祥,而且都有一个特点——画幅够大,只是最左边上的一副春闺图很是扎眼,与前面的画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卷轴展开之后,春意满便退到了一边,摇着折扇微笑问道:“这几幅字画您看着可还满意?”
见到字画,李荣的眼前便是一亮,显然对春意满的眼光十分满意,不过出于生意人的本能,他还是起身走到字画跟前细细打量了起来,时而站在远处比比划划,时而贴到近前观察细节,嘴里还不时“嗯”上一声。
约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李老板才背着手转身问道:“画作尚可,不知价值几何呀?”
春意满笑容依旧:“春闺图一两,其他的每幅三两。”
江屿正细心地挑着鱼刺,听见报价便是一声叹息,以他的欣赏水平来看,前面的几幅字画全都是些大路货色,只有左边的那幅“春闺图”,无论笔法还是神韵都称得上是上乘之作。
春闺图上画的是个女子,女子头上挽着朝云近香髻,身穿鹅黄绫罗衫,倚在窗前一手托腮看向远方,画作的笔法十分细腻,把人物的神态刻画的活灵活现,观者可以很直观的感受到人物心中的孤寂。
这样的佳作即便卖上百两纹银也是值得的,真搞不懂这位春意满怎么会报出这样的价钱。
听见报价,李老板的神情也很激动,重又起身走到画前:“好一个天道酬勤!方方正正的甚是工整,挂在书房再合适不过,这多子多福的柿子图也很吉利,还有这套松鹤延年的中堂我也很中意……春老板啊,除了最左边那张之外,其他的我全要了。”
江屿显然没想到李老板会做出如此选择,不由“诶?”了一声,惹得春意满和李荣同时回过头来。
春意满看着江屿笑容不减,转而问向李荣:“李老板果然好眼光,这几幅作品都很适合挂在家里,不过这幅春闺图也说得上是一幅佳作,您不考虑一并买回去吗?”
李荣又看了一眼春闺图,竟是有些嫌弃的摆了摆手:“这画儿……唉,不了不了。”
江屿以为春意满一定会为李荣的不识货而恼火,可没想到春意满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
“哦?这幅画虽然没有吉祥的寓意,可论起技法和画意也算得是上品,不知是什么地方惹得李老板如此不悦啊?”
只见李荣轻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后才缓缓开口:“春老板千万不要误会,这幅画画的确实不错,以至于让在下想起了一件旧事……唉,不谈也罢。”
春意满的笑容不减,眼神中却多了积分光彩,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口之后才道:“哦?不知李老板想起了何事,可否讲给在下听听?”
李荣似是陷入了回忆,良久后才呼的叹了口气:“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春老板真的想听吗?”
春意满微微颔首:“当然想听,说句透底的话,做我们这行买卖,若是能给画作添上一段故事,那这一两银子的东西便能卖出百两银子的价钱。还望李老板不吝赐教!”
生意人从不做断人财路的事情,李荣听了这话果然点了点头:“故事我可以说,但是您绝对不要说是从我这里听来的,可否?”
见春意满点头,李荣这才继续道:“十多年前,咱们这儿最有名的青楼是天乡楼,天乡楼的主人叫春十三娘,我曾见过两面,说真的,跟这画中之人足有八九分相似。”
春意满眼中的华彩更胜,靠前一步问道:“哦?在下久在花丛行走,怎么从未听说过天乡楼的名号啊?”
李荣叹了口气:“这也难怪,天乡楼早在十五年前就被大火给毁了,楼里的人全烧死了。这个故事可还满意?”
春意满蹙眉苦笑:“一代美人殒命火海,倒也勉强算个故事。”
李荣忽然呵呵一笑,压低声音道:“美人殒命不假,可在下却听说那个春十三娘是个反贼,那场大火就是官府所为!听老哥一句,这幅画你趁早烧了,免得惹火烧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