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雁的身子陡然一僵,立时回头看向江屿,眼神中满是惊恐和惶惑。

江屿赶忙在脸上现出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轻声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凶手,所以这件事儿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杜鸿雁的眼中的惊恐更甚,却强装镇定道:“我感谢您救了我的命,可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屿脸上的笑容不减,温声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丙子号客房里丢了一只酒杯,我猜那应该是你的吧。”

迷茫之色自杜鸿雁的眼中一闪而过,尽管她没有说话,江屿的笑意却又深了几分,他探手从衣袖里拿出来一只酒杯递到了杜鸿雁的眼前。杜鸿雁见那只是寻常的白瓷酒杯,便疑惑道:“我家到处都有这种酒杯,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屿点了点头:“确实呀,贵府上下所用的器具都差不多,尤其是这种酒杯,真的是随处可见了。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这只杯子的颜色有点儿特别?”

他说着,便把酒杯那远了些,杜鸿雁依稀看出那只酒杯竟盈盈泛出粉红的颜色,不由有皱紧了眉头:“似乎比别的杯子好看一些,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江屿微微一笑,轻声道:“这杯子原本也是白的,因为染上了口脂的颜色才变成这样的。哦,当然不是直接涂抹的口脂,依我看,倒像是有人想要擦去酒杯上的颜色,结果反倒越抹越多,最终就成了这幅样子。”

杜鸿雁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注视着江屿,只是眼神中的惊惧之色更深了几分。

“不用想了,那些都是你走之后才发生的事儿,本来就不是你做的,你当然想不起来。这只酒杯是我在杜大人的饭桌上发现的,所以我才会认定与柳世才喝酒的人其实是你。”

杜鸿雁霍然起身,伸手死死的抓住了江屿的手腕,瞪着江屿目眦欲裂,一字一顿道:“最后说一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屿放下酒杯,探手在杜鸿雁的手腕上拍了拍:“你腕上淤青就是柳世才留下的吧?”

杜鸿雁低头一看,果然见到自己的淤青露了出来,赶忙缩回手臂抱在胸前,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你是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江屿低眉敛目面现悲悯,长叹了一声之后才缓缓说道:“别的伤也是他弄的吧?你别害怕,我是个郎中,只想要帮你而已。”

江屿的声音私有魔力,杜鸿雁的心情竟渐渐放松了下来。

江屿重又端起药碗,舀起一勺药汁递了过去:“先把药喝了,然后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杜鸿雁紧抿着嘴巴,婆娑的泪眼死死盯着围墙,似乎想要穿透墙壁,看清门外的父亲。

江屿收回汤勺,轻声道:“杜大人其实是很爱你的。他那么做也只是想要帮你而已。你要知道,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在这里,他们早晚也会发现的。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鸿雁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一双粉拳握得死死的,以至于指节都泛出了白色。良久后,他终于收回目光,把视线转到江屿的脸上:“他是个畜生!”

江屿没想到杜鸿雁的开场白竟这么直接,不由一怔:“诶?你说谁?”

“柳世才!他是个畜生!”

杜鸿雁有重复了一遍,只从她紧咬的牙齿便不难看出,她对柳世才一定抱有极深的恨意。她的反应实在出乎江屿的意料,以至于令江屿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孙氏的面容忽然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江屿的心也跟着陡然一颤。他轻轻咽下一口口水,有些艰难的挤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慢慢说,他究竟做了什么?”

杜鸿雁的拳头越握越紧,以至于整条胳膊都跟着颤抖了起来:“那畜生不仅阻挠我与陈公子订婚,还趁机轻薄了我,他威胁不让我告诉父母,否则便要把我的丑事公之于众!不仅是我的名节不能保全,就连父亲也会名誉扫地!这么多年我都忍了……我也早就习惯了……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杜鸿雁已经哽咽到发不出声音,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开席之前他把我约到客房见面,说他打算向父亲提亲娶我为妻,见我不肯,他竟然告诉我,说王崇言的死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江屿闻言不禁皱眉,一直以为柳世才不过是个势利小人,哪成想竟还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便问道:“他有没有说过是如何害死王崇言的?”

杜鸿雁点头:“他说他认识酆都城里的恶鬼,想要谁死谁就得死,而且那些人全都死的不明不白,谁都找不出线索,还说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他就要找恶鬼弄死我父亲……”

说到这里,杜鸿雁又是一阵哽咽,江屿怕她伤心过度,便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用自己的内力护住了杜鸿雁的心脉。杜鸿雁突然觉得心头一松,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反倒是江屿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只因为丰都恶鬼这个词令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丰都孟家第一猛将——领路人冯冲。

冯冲的兵刃是一把名为‘过河’的短剑。

领的是阴间路,过的是忘川河。只是冯冲向来不喜欢用剑,除非必要,他更喜欢把让人死得像是意外。杀的人多了,便又得了一个勾魂恶鬼的外号。

江屿见杜鸿雁的情绪渐渐稳定稳定,才又问道:“后来呢,你们是怎么起的争执?”

杜鸿雁还想要哭,可怎么也调动不起悲伤的情绪,便幽幽叹道:“当时他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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