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āng_rǔ山的夜湿冷得令人流泪。粉墙黛瓦的小楼看着气派而舒适,却挡不住阴寒的湿气,湿气大了就成了水,点点水珠挂在墙上,汇聚之后便一泻而下,仿佛一只飞速滑过的蜗牛,在墙上留下一道歪斜的印子。
墙上有水也就罢了,竟然就连被褥也是湿的,江屿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疼、手脚冰凉。好在孙承宗一大早就派人来请他们过去,江屿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阴冷的地方,胡乱洗漱了一番便跑了出去。
方怡白也没睡好。晚宴上的事情他想了一夜,却是越想越不对劲。放下下毒之人的身份不说,单说他的手法就很令人费解。
常见的毒物大都是从植物中提炼来的,这些植物毒素可以很方便的制成药粉,直接下毒或是喂在暗器上都可以使用。
而蛇毒这类动物毒素就麻烦得多。虽然毒蛇分布极广,可采取蛇毒的过程却十分危险,而且采取之后还需要小心收藏,不仅时间久了会失效,在使用的时候也有诸多限制,温度高了会失效,温度低了不溶解,直接吃又太苦,闻着还有一股腥气。江湖上几乎不会有人用蛇毒害人,想用蛇毒害人的人基本都被毒蛇咬死了。
可冯不二偏就中了蛇毒。
方怡白和江屿跟着门人再次来到冯不二的家里,见到孙承宗后,他们又一同来到了内堂。内堂是神拳门主持内务的地方,迎面放着一张华贵的椅子,椅子上面铺着一张白虎皮,皮毛松软反射着油润的银光,老虎的脑袋则毫无生气的扣在地上。
冯不二还没有来,内堂当中却已经坐满了人。平时仅供十几个人开会的地方,现在已经坐了二三十人,人们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孙承宗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喊过下人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等着来见门主的。
孙承宗闻言不由皱眉:“这么多人要见门主?”
下人附在孙承宗耳边悄声说道:“早上大爷说要见门主,结果被慕容老爷子给拦住了,两个人就打起来了,差点儿动了手。然后八爷就开始嚷嚷,说门主中毒了,然后……这不,大家就都跑过来要见门主。”
孙承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内堂,忽的一抖袍袖:“无稽之谈!”
下人见他发怒便默默退下了。孙承宗走到方怡白身边干笑两声:“让先生见笑了,这些人真是……”
孙承宗原本还想缓解一下气氛,可方怡白严肃的表情却让他觉得事情似乎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江屿表情凝重的冲他点了点头,反正原本也要告诉他的,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话说开了。孙承宗把两人领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江屿把昨晚见到冯不二中毒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惊得孙承宗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实在不敢相信以冯不二的本领竟然也会中毒,不由得有些迟疑:“你们……能确定吗?”
江屿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十分确定冯门主中了毒,不过在他退席之前,便已经用内力把毒逼出了体外,我相信昨晚应该没有别人注意到这点。”
江屿看他还有些茫然,便把自己的分析也说了出来。
蛇毒的特点是发作快解毒慢。如果被蝰蛇或是竹叶青咬了,短时间内伤口只会红肿,但若是不能尽快得到正确的救治,伤口便会溃烂出血,此时再想活命便只能截去受伤的肢体,再不及时,等到七窍也开始流血时,就算大罗金仙也就不回你的命了。
可问题是,冯不二显然不是被毒蛇咬伤的。如果蛇毒是通过其他途径摄入体内,比如口服,那毒性便会大打折扣,不过,中毒的时间也会变得难以考证。
昨晚,从酒宴开始到冯不二退席,大概也就一个时辰,江屿看见冯不二的异状时他才开始挨桌敬酒,不过,那个时候的冯不二显然已经中毒颇深,如此,他中毒的时间便可以推移到酒宴开始前的一到两个时辰之内。那么,下毒的人一定是冯不二的亲近之人。
孙承宗到底是老江湖,瞬间就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义父退席之前都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现,他与慕容先生一同退席之后应该也没见过别人。可老八是怎么知道的?”
方怡白又补充了一点:“还有,冯门主为什么要有意隐瞒这件事。”
江屿忽然挠了挠鼻子:“冯门主有没有服用药酒的习惯?”
孙承宗摇了摇头:“义父平时很少喝酒,从没听说他喝过什么药酒,不过前些天大哥倒是送了几粒丹药过来,说是有助于运功行气的。”
江屿轻轻哦了一声:“还有其他人给冯门主送过丹药或者食物吗?”
孙承宗叹了口气:“那就太多了,义父喝的茶都是老六亲手炒的,老五每隔几个月便会送些山参过来,义父的三餐全是大小姐张罗的,不过,外来的东西全都要经过二哥检查。想给义父下毒,这实在是……”
突然,内堂那边传来一阵骚乱之声。孙承宗定睛一看,竟然像是有人打起来了,三人见此情景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神拳门内堂里早就没了往日的威仪。干巴巴的老虎脑袋无神的注视着厅中的骚乱。桌椅板凳倒了一地也没人去扶,冯承辉扬手拉着罗瑞峰的衣领,嘴里不断指责他狼子野心。罗瑞峰被骂的面红耳赤,几次抬手想要打冯承辉却总不敢下手,毕竟冯承辉是义父的亲儿子,再说他身子又弱,又不会武功,万一失手给打死了,那他罗瑞峰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江屿看到吴从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