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从恩的铁扇是在茶场后山的林子里找到的。头天夜里有工人听见林子里有狼叫,当时也并没人在意,毕竟山里的狼虫虎豹本就很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觉得不太对劲。后山人多,山里的狼很少到这边儿来。茶场的管事听说此事立刻派人过去查看,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找到了他的铁扇和地上那一大片尚未干透的血迹,肮脏的碎布散落在不远处的地上,显然是野兽分食尸体时留下的。

冯不二神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铁扇。铁扇好好地收在绣套里,银色的流苏被血侵染成奇异的红色,这是吴从恩的兵刃,也是他唯一的遗物。

冯承辉紧张的小脸煞白,罗瑞峰焦躁不堪的来回踱步,他们都在等冯宪超的消息。

冯宪超与吴从恩的关系最好,见到七哥的铁扇,他便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线索。听到狼叫却没有及时回禀的工人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老管事也被揍的鼻青脸肿,面对血淋淋的询问,近百名工人却连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提供不出来。所有人一致表示,前天下午根本没人看到吴从恩来过茶场。

眼见着茶场那边儿没有线索,他就找到程铁虎和马健康询问情况。他们两人于吴从恩的会面是在未时结束的,之后,三个人也再没见过。程铁虎在校场演练武艺,马健康在前堂与管事们梳理账目和工人的花名册,他们的行踪都有人证。吴从恩回了自己的住处,给往来的茶商写了几封信,信纸还铺在桌上,像是在等候墨迹干透。

冯宪超与吴从恩交好,十分了解他的为人,吴从恩一向重视文书的保密工作,他不是那种会把写好的书信放在桌上自己离开的人。

最后看到吴从恩的几个人是孙承宗的手下,几人众口一词,都说看见吴从恩急匆匆的往茶场那边走。

听了冯宪超的回禀,冯不二的眉头紧皱。有人看见吴从恩往茶场走,茶场那边却没人看见,想必是吴从恩自己有意绕到后山去的,然后他就死在了那里,被野狼分食。

这个过程并不难推想。

吴从恩的扇子好好的装在绣套里,只有银色的流苏染上了血迹。冯不二端详着手里的铁扇,渐渐眯起了眼睛——老七临死前竟然连自己铁扇都来不及抽出来?他的目光在方怡白与周闻道两人的脸上缓缓扫过。

方怡白的残红逐月和周闻道的疾风剑都是以快著称,可是,以吴从恩事事小心的性格,他是不会在那种地方与这样的高手单独会面的,即使真的私下会面,他也绝不会把扇子收在绣套里面。除非,与他见面的是熟人。

一念及此,他又把视线转到其他几个儿子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的表情,沉思、惊怒、忧虑、哀伤,只有燕一刀一直背对着自己。他始终站在冯不二身前三步远的地方,抱刀而立的背影让人安心,似乎永远也不会改变。

“宪宗。”冯不二忽然开口,嗓音略有些沙哑:“老七出门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找四九过来问问。”

吴从恩自负文武双全,号称铁扇书生,书生总要有个铺纸研墨的书童。吴从恩的书童名叫四九,是个唇红齿白的机灵孩子,虽然吴从恩总说这孩子有灵气,可冯不二却很不喜欢他那副机灵劲儿。

四九已经哭了一阵了,听说门主有话要问便急急地赶了来。跪在下面以头抢地,嘴里哭喊着请门主给自家公子做主。

坐在虎皮交椅上的冯不二轻哼了一声:“四九,你知不知道老七出门干什么去了?”

四九止住了哭声,听见问话赶紧摇头:“公子走得很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儿似的,我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他都没理我。”

冯不二哦了一声:“他下午在家的时候就什么都没说吗?”

四九再次摇头:“公子只说他晚上约了八爷,至于下午出去干什么……小的确实不知道。”

四九说完话的时候,眼睛总不自觉的向外瞟,冯不二一阵冷笑:“呵呵,不知……好,不知者不怪。”他的脸上忽然挂起一抹诡笑:“要不,你下去帮我问问老七?”

一听这话,四九顿时吓得体如筛糠。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方怡白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反倒是江屿看的眉头紧皱。

听见冯不二的吩咐,罗瑞峰大手一挥,两个劲装武士走到四九的身边拉着他就往外走。冯宪宗想为四九说情,却终究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

冯不二的眼睛始终盯着四九,原本只想吓唬吓唬他,好让他说出实话,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硬骨头,临到门口竟然连哭都不哭了,咬牙闭目像是要等死似的。看的冯不二不由皱眉——这老七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四九竟然宁死也不肯说?

正在冯不二犹豫着要不要把四九叫回来时,门外竟然响起一个淡淡的女声:“且慢动手。”

清清淡淡的四个字听在四九的耳朵里宛如天籁,他猛的睁开眼睛,却见一身竹青的冯承雁已经飘然走进了内厅。

冯不二看见冯承雁进来显然很是意外:“雁儿,你先出去,我们在说正事。”

冯承雁走到冯不二身前,款款施了一礼,她清了清嗓子,樱唇轻吐缓缓说道:“至於仲春之月,阳在正东,阴在正西,谓之春分。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一段话说的所有人莫名其妙。

冯不二皱眉道:“雁儿,你没事儿吧?”

冯承雁的眼中似有雾气,脸上也挂着淡淡的哀伤,她缓缓地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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