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御扇坊,青枫才知道,那麻脸长者叫顾梦麟,乃是复社创始人之一,不过文采一般,已经是多年的老秀才了,此次前来同样是乡试。那个方脸青年叫冒襄(字辟疆),与桐城方以智、宜兴陈贞慧(字定生)、商丘侯方域(字朝宗),并称“复社四公子”。这冒襄可了不得,出生官宦之家,14岁就刊刻诗集《香俪园偶存》,文苑巨擘董其昌把他比作初唐的王勃,期望他“点缀盛明一代诗文之景运”。

看着秦淮夜色,阮大铖捋捋胡子骂道:“真是晦气,竟然能够碰到这些不知好歹的竖子。”不过阮大铖虽被冠以阉党,但其人心胸比较大度,不似那些文人,小肚鸡肠,一件小事都耿耿于怀。他指了指那些挂着红灯、飘散着胭脂和乐曲的楼阁,冲着青枫嘿嘿坏笑。“善意兄,既然来到了秦淮河畔,就让老夫带你去逛逛这秦淮十六楼。”

“什么?”青枫一脸窘态,讪讪答道:“石巢兄,这来了南京的第一晚,你阮胡子就要带着我逛青楼,这样不好吧?”但是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渴望。

“哎,善意兄误会了,所谓佳人配名士,这江南名士自然要游这青楼。”阮大铖腆着肚子,一脸鄙夷的望着青枫,然后指着秦淮河畔的厅堂楼榭,像老师一样一一介绍。

十里秦淮,十里媚香,雕栏玉砌的画坊,一个个娉婷曼妙的身影,柔顺的纤手,轻轻卷起了梦的帘幔,羞怯的朱唇,迷人的微笑,于幻情的眸中一一浮现。月的清辉,将亭台楼阁洒满,山水、月色、灯光迷蒙混成一片,此情此境,如梦如烟。朦胧之中似乎酝酿着一个如花的笑靥,那么真,那么淡。真的不知,此刻是昙花一现的瑰梦,还是地久天长的人间。

对于秦淮河畔的佳人,后世中无论是看书还是影视作品,青枫对于这些名妓一直都是保持大加赞赏的。那风骨傲霜的女子、柔情无限的女子……。此时自然内心愈加向往,不管如何见上一面也不白来大明一回,对于阮大铖的提议,他微微点头赞同,不过还是有些忐忑的问道:“石巢兄自然是名士,可是在下才区区一名生员,怎可称为名士啊!”。

“善意兄过谦了,这江南名士不过也都是自诩或者他人吹捧的罢了,既然是生员就足可以称之为江南名士。”

“那好吧,经石巢兄这么一说,小弟也有了底气,名士就名士吧,有名字的人而已。”说到此处,他想起了后世“教授满天飞,专家满地跑”,好像此时的名士和后世的专家一般。

明末社会风气放纵奢靡,江南更是温柔之乡。名士与名妓惺惺相惜,像情人,更像知己,在帝国风雨飘摇的社会和政治环境下形成了一种共生的关系。名士清流敬爱名妓,不单是迷恋她们的色艺,与之耳鬓厮磨,浅斟低吟,春花秋月,似乎还有出于寻找知音抒解生活和政治上的郁闷之意;名妓倚侍名士清流,不仅是仰慕他们的才情风雅,更是看重他们的政治志节。文人骚客,仕人遗老,居庙堂之高的贵人达官,带着一身的落寞、半世的羁绊,在秦淮微凉却又飘荡着迷离的夜色里,把功名换了浅斟低唱。

名妓们多住在秦淮两岸的河房里。南京河房,夹秦淮而居。绿窗朱户,两岸交辉。而倚槛窥帘者,亦自相掩映。夏月淮水盈漫,画船萧鼓之游,至于达旦,实天下之丽观也。

青枫和阮大铖二人可谓一老一少、一胖一瘦,阮大铖前面走着,青枫后面跟着,画面虽然不甚协调,但也不算什么。只是这阮大铖性格粗放,又是秦淮常客,所以他不时的拍拍青枫,态度在游人观之极为暧昧,于是便有人指指点点,眼神中也多出了一丝怪异。

青枫发现此情不觉想到了明末江南名士的龙阳之癖,不觉内心咯噔一下,却见阮大铖毫无忌讳的侃侃而谈:“秦淮夜色更热闹的还是这河上的灯船画廊,秦淮灯船之盛,天下所无。两岸河房,雕栏画槛,绮窗丝障,十里珠帘。薄暮须臾,灯船毕集,火龙蜿蜒,光耀天地,扬槌击鼓,蹋顿波心。自聚宝门水关到通济门水关,那是喧阗达旦。最有名之处,当属于这桃叶渡口,争渡者喧声不绝。”

桃叶渡,这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让人浮想联翩。想像中,这里应是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桃叶渡位于秦淮河与青溪水道合流处附近,又名南浦渡。从六朝到明,是重要的渡口,这里商铺林立,往来河船运输繁忙,灯船萧鼓,是自古的繁华之地。

在渡口,有一座精致的“眉楼”,眉楼的主人便是眼下秦淮第一名妓顾横波,原名媚,又名眉。顾媚的美,美在一双眼睛,据说是秋水盈盈自横波,似乎晃动一下水波都要溢出来,更不说她面若桃花、髻如乌云、腰似弱柳了。

横波,古时是形容女子眼波流转,五代韦庄有诗“一寸横波剪秋水”,宋欧阳修词中亦有“脉脉横波珠泪满”之句,单是“顾横波”一名已摇曳生姿。这样一个女子,当然引人注目了,所以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蜂拥而至,日日车马盈门,痴迷忘返。

阮大铖看着眉楼,面露喜色,大声介绍道:“善意兄,这顾媚做为金陵花魁,不但庄妍靓雅,风度超群,而且还通文史,善丹青,琴棋诗书皆精。江南名士共推其所画兰花为‘当时绝诣’,演唱更是为‘南曲第一’,见其一面也是幸甚妙哉啊!”。说着阮大铖脸上由喜转忧,眉头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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