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顾易铭穿着一袭烟灰色的中长款风衣,侧身坐在一棵大树后面,嘴里叼着一颗烟,眼神却一直睨着坐在老太太身边的容向晚。
自从他在爱弥儿西饼屋离开,脑子里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别的人,满满的都是容向晚,满的他眼眶发胀,鼻子发酸,连张口吐出来的烟圈儿都能弯曲成容向晚清泠的眼神。
严肃跟他喝酒,他一言不发端起杯子来就喝。
宁可发现情形不对,把他酒杯里的酒换成了水,看着他喝下去后严肃问:这酒怎么样?
顾易铭重重的点了点头:好酒!
我操!严肃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你小子没事儿吧?
顾易铭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抄起酒瓶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把酒瓶往桌上一放:我要在q市住下来,你海天花园的房子还闲着没?
严肃看了一眼宁可,宁可二话没说递过一张磁卡:随便用。
顾易铭接过卡之后立刻起身,拎了自己的行李包就走了。
宁可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十分担忧。
严肃拍拍她的肩膀,抄起电话给凌墨打过去:帮我盯个人,看有什么麻烦立刻跟我说。
顾易铭直接开着严肃的车去了海天花园,进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又拎了车钥匙匆匆出门,直奔爱弥儿西饼屋。
把车停在西饼屋对面的马路边上,顾易铭坐在车里抽完了两包烟。
然后他看见容向晚慢慢地推开西饼屋厚重的玻璃门,然后缓缓地出来,再侧身,一步一步的下台阶,她左脚下台阶,右脚跟上,然后再下一个台阶,再跟上。那宛如六十岁以上老人的小心翼翼的脚步,一下一下踩在他的心口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易铭把燃烧的烟蒂用舌尖卷入口中,依靠火星灼伤舌尖的疼痛保持自己的清醒,在她开着代步车缓缓离开的时候,悄悄地驱车跟上去。
居然是去了小学校?!
顾易铭把车子停好,悄悄地跟过来,选择盯梢视线角度并隐藏好自己,看着那个坐在喋喋不休的老太太身边始终保持着微笑,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的女人,默默地问,向晚,这七年多的时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点一刻,小学校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片刻后,有老师带着排着队的小盆友们陆陆续续的出来。
容向晚和那个老太太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走到学校门口,目光在看见某个穿着校服的小朋友时顷刻变暖,脸上的微笑也变得开心许多。顾易铭恍惚中像是看见了他们初相遇时的那个如四月阳光一样温暖的女子。
然而,下一刻,顾易铭的心再次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一下,让他傻愣愣的吐掉了嘴里燃烧到一半儿的烟,下意识的起身往这边跑了几步,又仓皇的停住。
他微微虚起凤目斜飞的桃花眼呆呆地看着容向晚牵着的那个有着一头卷发,眉眼比女生还漂亮,左眉毛的眉尖藏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的男孩儿几分钟后,拳头紧握,无力的转身靠在大树后面。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顾易铭只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怪异的时空中。
无比的喜悦无比的幸福,又无比的心酸无比的惶恐。
他想要振臂高呼想要放肆笑,又只能怯懦的躲在树后,不敢出声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无比的痛楚。
那晚,顾易铭被气势汹汹赶到的严肃拎上车,随便找了个酒吧进去。然后严大队长给凌墨打了个电话,叫他想办法把酒吧清场,之后又让酒保上了一打最烈的酒。
然后,严老大给自己的嘴巴里放了一根烟,拿出火机来啪的一声打火,点烟,吐了一口烟雾后,冷冷的开口:“说吧,要死要活的是怎么回事儿?”
顾易铭自嘲的笑了笑,仰头灌下一杯酒:“老大,我也有儿子了。”
“有就有……什么?!”严肃立刻拍桌瞪眼:“你特么的说什么?!”
“我说,我也有儿子了。我儿子上小学了都……呵呵……”顾易铭笑着得眼里蓄满了泪。
严肃认真的看着顾易铭,这小子多少年没有这个表情了?那是他从英国受训回来的某个晚上吧?这小子拉着自己喝的烂醉之后又把人家酒吧给砸了稀巴烂,然后又不许自己打电话,乖乖的跟着民警去派出所蹲了一个晚上,还得自己也跟着进去蹲了一晚上冷板凳。第二天还是张硕拿了钱去赔了人家酒吧老板的损失费,把他们两个给弄了出来。之后他再三逼问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最后还是屁都没放一个,至今他和张硕都不知道这混蛋那晚发疯到底是因为什么。
今天,他居然又看见这家伙的眼里有这样的情绪?
酒吧的背景音乐循环放着一些低柔沉缓的歌曲。到此时,敲是王韵壹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低沉的声音里满满的惆怅且带着难以诉说的深情:说来都是傻瓜,岁月一身袈裟,终究没把爱渡化。想起你的头发,落了光的晚霞,告别时襟上的花……
“易铭。”严肃伸出手去握姿易铭的手,一本正经的问:“你刚跟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对吧?”
顾易铭吃的一声笑了:“开什么玩笑?!老大,你觉得我儿子比你和大硕的儿子都大,所以不服气吗?”
“你他妈的!”严肃气的咬牙,恨不得撕了这混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