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蓠一见她笑的这般模样,立时红了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神情早已软乎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他眼尾扫过裘晚棠的藏身之处,眸色一紧,无声的蠕唇问道。
裘晚棠摇摇头,把食指横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开口说话。
裴蓠皱了皱鼻尖,轻哼一声扭过头。
裘晚棠看他如稚儿闹脾气一般,不由越发开怀了。
亭下的柳折绿并未发现裘晚棠,她如今还沉浸在裴蓠那句话的震撼里,脑中一片空白。
她虽不算顶美,也有中上之姿,何时被人如此直白的骂丑——况且这人还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她愣神的功夫,裘晚棠便趁机冲裴蓠打了手势,让他快些离开。
裴蓠瞧她的样子是要戏弄这女子了,不得不说,他十分想要留下来看看好戏。但碍着男女之分,他生怕这女子又与他攀扯关系,倒时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思及此,他就准备起身跃下。但临了之前,他却不经意看见柳折绿落在亭上的簪子,幽然莹光。他脑中突然掠过一个主意,拾起那簪子,攥在手里,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身影。
斩草,还需除根。
裘晚棠等到望不清他了,方才去看柳折绿,敛了敛表情,慢慢踱到她身边。
他们的婚事赶的急,她着实不愿再和柳折绿斡旋下去。自打见到了柳折绿的那一天起,她就打算要速战速决了。
“妹妹,缘何一个人站在这里?”
裘晚棠神色柔和,对着失魂落魄的柳折绿轻问道。
柳折绿当即被唤的一惊,醒过神来,却下意识的去看亭檐。
空无一人。
柳折绿松了一口气,但隐隐有些失落。
他就这般厌恶她吗?只因她模样不够美?
柳折绿抬头正看到裘晚棠,她口如含朱丹,凝脂若幽兰,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光光这么站着,便把她比到了尘堆里。
她揪着广袖的手不禁愈来愈紧,直至骨节泛白。
为何,为何她生来就要被她压过一头。家世如此,连容貌身段也是如此,她恨上天不公,竟没叫她投生到裘晚棠身上。
还总是大难逃脱,叫她的精心布置次次落空。
忆起那被灭口的丫鬟,她的心就乱成了一团。她是不在意一个不中用的丫鬟的,只那丫鬟白丢了一条命,都没将人绑到,真是个废物。
她恍惚想起那神秘男子曾对她说,只要把裘晚棠交给他,左首辅的嫡二少夫人,她坐定了。那是不是,只要现在她把裘晚棠劫了。。。。
她用眼角的余光去瞄裘晚棠身后,没有丫鬟婆子跟着。此地唯她们二人罢了。
这正是机会!
迷了心窍的柳折绿自然没注意到,早在她脸色变幻之时,裘晚棠的目光就犹如不见波澜的潭水,深浓一片。
柳折绿抬头抚发,她记得,那另一支簪子里还藏有以备不时之需的安息香。
“妹妹,可是发上粘了什么?”
裘晚棠面色如常,俨然一派温婉作风,
“你该是取不到的,若不然,让我来罢。”
她说着就去伸手去探柳折绿的发旋,柳折绿哪能让她胡来。便急忙矮身躲开几步,干干笑道:
“我自己来就是,哪能让姐姐费——”
那个心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柳折绿呆滞的望着裘晚棠手上静静躺着的碧玉玲珑簪,只觉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尾,浇的她透心凉,遍体生寒。
裘晚棠没有回身,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但她这般不动声色的模样却更让人心里慌张,正如这会儿的柳折绿,连说话的力气都散的干净。
“妹妹,”裘晚棠眉目低垂,一时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像这类的腌脏物件,以后还是少碰为好。”
她弯唇微微笑着,一手扣紧珠花,一手捻紧簪身,两头一扣就打开了簪子里暗关。
极为细致的花纹合路缓缓松开,裘晚棠淡漠的掀开簪子,把里面的香粉都倒了出来,干干净净,半点不留。
“妹妹,你可真是懂我,知我最怕闻这味儿了。”
她盈盈笑着,仿佛说的不过是家常寒喧。可她的笑不及眼底,只让人不自觉的哆嗦下去。
“表姐,这,这不是我。。。”
柳折绿急惶惶的想要解释,但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终于没了声音。
“妹妹,随我陪嫁的妾侍,从来没那么好当。”
裘晚棠细细摩挲着那簪子,含笑道,“我有一点,最是不对。”
她走进脸色惨白的柳折绿,呢喃道:
“我的醋意,大的很。”
柳折绿闻言,猛然抬起头,却猝不及防的被裘晚棠掐住了咽喉,登时一口气卡在嗓眼里,憋的脸蛋通红。
“想要与我来斗,也得学的聪明些,你使的不入流的法子,莫当我不知。”
裘晚棠居高临下的凝着她,讥讽道。
被劫当晚,裘晚棠便猜到了那丫鬟是柳折绿的人。
不为别的,只因前世她见过那丫鬟,当时的她还意气风发,跟在柳折绿手下使衅来绊她。她原本是受了惊吓,没有立即回忆起来罢了。
不过也是,这种蛮横的法子,也只有柳折绿做的出来。只是不知,她何时与裴珩通的信,又是何时把那丫鬟从家里带来的。
“柳折绿,你不过区区的庶户家的幺女,就打算来取而代之我的位子。你也不怕坐的不安稳?”
她饱含轻蔑的笑道,“既然你这样执迷,那就该尝尝自个儿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