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盆子率军进入石里坞的时候,刘彪正忙着灭火,放火时只顾痛快四处点火,要灭火可就麻烦透了。
好在张丁脾气虽然狂暴,还是个会过日子的主儿,所有的库房都用石头建造,躲过了火灾,使得羽林军将石里坞的军需全盘接收。
这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一万多名强盗几年的劫掠成果,银钱不必说了,谷物粮食多得让人咂舌,刘盆子看着吃了一惊,这是打劫了运粮船吗?
他无意中猜中了真相,渭水上往来的漕船一向是张丁的粮草来源,甚至更始官方的粮船都被他打劫过,因为他保护费交得充足,大司马朱鲔都替他把事情压了下去。
刘盆子的运气真是不错,石里坞发往洛阳的船只一直没有成行,准备的粮食没有发出,现在全都便宜了他。
这下子朕的内库超级大了啊!小皇帝心里别提多美。
打扫战场、整理坞堡、清点伤亡、照顾伤兵,全军一直忙活到太阳落山才稍稍安定下来。
此战共杀伤贼人一千五百多人,其中一半是防守时杀伤,一半是敌军溃逃后骑兵追击所伤。投降四千余人,其余的强盗各自逃散。由于羽林军人数过少,能打成一场击溃战已是很不容易,如果人数充足的话,很可能会全歼对手。
三曲因奇袭古堡斩杀宋成夺得首功,刘彪扬眉吐气,不仅官复原职,而且被记了此战功勋第一。与他并列第一的是神射手公孙准,共射杀敌酋三十二名,其中包括“大将军”张丁,其功劳足以傲视三军。
其余各曲都分别lùn_gōng行赏,皆大欢喜,全军将士喜气洋洋。
如果说有人不开心,那就是王虎了,斩马队可说是寸功未立。没法子,谁让他们运气不好,刚要上阵敌军就崩溃了,要怪只能怪烧了石里坞的刘彪和射杀张丁的公孙准了。
这一场大战把两千羽林将士全部变成杀过人见过血的老兵,向精锐军队目标迈出了大大的一步,两千破一万的傲人战绩让每个人走起路来都扬着头、带着风,见面打招呼都是这种方式:
“吃了吗?你杀了几个?”
“吃了,两个,你呢?”
“两个太少,我六个!”
“不能那么比,你是弩兵,就站在那儿射箭就行了,我是长兵,得跟悍匪面对面。”
“反正比你多四个。”
“你敢再说一遍!没有我死命地扛住,强盗早就冲进营,一刀把你屁股削成几半了!”
“再说八遍也比你多四个!有本事你别走,我取弩去,看我不射死你!”
“嘿,把你牛b的,走什么走!老子现在就揍死你!”
身体极度疲劳的少年们却兴奋得不肯睡,再加上一场大胜让皇帝暂时放松了对军队的管制,任由他们在坞中游荡,互相吹牛,使这些少年愈发精神,天黑了还在到处乱蹿,直到睡觉的号角响了三遍才纷纷躺下。
没捞着上阵机会的斩马队因为消耗最小,被皇帝钦点为全军守夜,晚上巡逻的任务落到了他们头上。
夜已经深了,王虎带着十几个人在坞内来回巡视,从坞门到码头是一条直线,顺着坞墙走是一整圈,王虎已经走了几个来回。
他的部下都有点无精打采,白天看着别人夸了半天的功,只有自己的队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全队都成了别人的嘲笑对象,好胜心强的少年们都跟吃了苍蝇似的。
王虎心里也不舒服,相当不舒服,可是作为队长,他不能随意表露这种情绪来加重队员的沮丧,只能假装和平常一样,尽力把情绪都埋藏在心里。
“队长,这大半夜的还能有什么敌人?要不咱们也去睡了吧!”
“就是!那些强盗早就被打怕了,难道还敢来夜袭?”
“不行!陛下命令是守一夜,怎么能半路去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事谁能担得起?”王虎的想法很简单,求功不得,但也不能有过。
队员们不吭声了,羽林军第一条军规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官长的话是要绝对服从的,即便他们心中有怨言,也只能乖乖地执行命令,谁若敢违抗就要面对严厉的军法。
王虎将全队分成了两组,一组六十人,分守上下半夜,而他自己则两组都要跟着。
到下半夜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开始时淅淅沥沥的,之后竟越下越大,巡夜的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王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按着巡视路线行进,甚至没有顺着墙边稍微躲避。队员们不禁心里暗自抱怨,有人壮着胆儿提议先避避雨,可队长就像没听见似的,大步走在最前面,队员们便也不敢再提,只是默默地随在他的身后。
队伍行进到渡口的时候,天上打起了雷,轰隆隆的雷声在夜里格外响亮。王虎看了看河面上的船只,两只大船静静地停在那儿,小船……小船有多少只来着?
王虎也记不清楚有多少小船,可是就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儿,他今夜已几次走过这里,每次都要向水面望上几眼,前几次的画面还有残存在心里,这次怎么觉得船密实了许多?
他向水面上多看了几眼,没错,确定是多了,虽然所有的船都在黑夜里静静地漂着,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但船不能莫明其妙地增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雨太大了,咱们还是回去避一避吧!”王虎大声说着,当先转身,向着远离码头的方向走去。
众人都淋得难受,巴不得听到他这么一句,却见王虎大步流星地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