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福知道半成品是包实在请来的医生之后,不敢再耽误,送着两人往上走。至于他自己,在楼下等消息。
包文拓的住在二层朝南的房间,白日里有阳光照进来,生机勃勃,晚上能看到银光闪闪的月盘,星辰环绕。房间外放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最为显眼的大水桶下有一根水管通进去,一直连到床头上。水管从粗到细,逐渐变小到吸管大小,而水管从靠近手的床沿经过,上面有一个简易式旋钮,能够轻易地开关。
除了水管,包文拓的房间里没有其他的杂物和家具,只有一些植物种在里面。包实在觉得儿子应该多看看生机勃勃的景象,放平心态。治疗瘫痪需要和时间同行,不能一步登天。这么多年,这些日子的辛苦努力没有白费,儿子一开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动弹。而从去年开始,他的手开始有知觉,可以做简单动作。
这让包实在两夫妻很高兴,期待这儿子能够下床行走的未来。
包文拓之前因为打击,有过寻思的念头,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看到父母苦心照顾自己,他更是频频掐灭它们。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自己的天赋加持双耳后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朋友的无奈悲伤和父母夜间的梦话呓语,终于下定决心。
长痛不如短痛。
即使我的离开会让父母悲痛欲绝,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处总会愈合。
以后不用为我吃糠咽菜,不用为我低声下气,不用为了去野外冒险,不用为我彻夜不得安眠。而我再也不用感知这无尽的痛苦,身上的无知无觉、心里的思念和哀伤时刻折磨着我日渐脆弱的心神。
而今天听到父亲和李叔在楼文拓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金主爸爸,请进。”包实在先进来看了下儿子,再请半成品进入房间。
声音很轻,但是包文拓听得很清楚。
金主爸爸?不应该是江湖郎中、医生吗?包文拓奇怪,现在求人治病还要叫‘金主爸爸’吗?
可能只是这个冈布奥有的特殊癖好。包文拓之所以这样猜测,因为他之前从没有听过父亲这样喊过别人。而且他还猜测,这江湖郎中就是为了骗自己父亲的钱来的。自己被恶灵所伤,不是一般的秘方能治好的。
眼看父亲带人进来,又想到今天或许就要离开人世的包文拓一改平日里的沉默,温声细语地唤了一句:“爸爸。”
一声‘爸爸’顿时让包实在有点触动,他有多久没听到儿子这样叫他了?他没有特意去记一些东西的习惯,只是知道好久没听过儿子如此语气的问候,身体同时在回应着招呼声。
等等再踏入房门。半成品有些尴尬地没有将脚放下,突如其来的温情让他有点懵逼。
像是斗了一辈子的两父子和好的画面,可据他所知,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情节。
感觉只是一瞬即逝,包实在没有忘记这一次见儿子是为了啥。平日里不是忙这就是忙那,每天回家睡觉前都只是看儿子一眼就离开。要不是今天约人去野外采药时有人迟到,他也不会遇到半成品。
“请进,他就是我儿子包文拓。”包实在迎半成品进来,又对儿子说:“文拓啊,这是我给你找的医生,今天有大概率能治好你。”
又是这句大概率治好我,包文拓鼻孔中冲出一股闷气。以前不管是什么时候拿着什么偏方、药材、器具都是这么和我说的,可没有一次有效果。只有巡察队的驻村医生开出的方子能够稳定我的伤势。
包文拓这才看向他以为的江湖郎中,之所以觉得半成品是江湖郎中,就是因为除了镇里下派的包医生,其他正规、有营业资格的医生不会出现在这个贫瘠的小村子里。
说实话,半成品和他以为的江湖郎中都差着一大截呢。身后背着一把大刀,手上连个‘治病救人’的招牌都没有,年纪还来得个小。不过全身包着兽皮倒是有点原始人的感觉,可是原始人和治病有毛线关系!
唉,心里暗叹一声。他猜测父亲这些年为了自己是不是忙得老糊涂了?就这人,不消仔细观察,就是随意一眼都不会认为是能治病救人的冈布奥。
见儿子没有回应,包实在尴尬地笑了笑,冲半成品说道:“要不您现在就帮他瞧一瞧?”
半成品走上前来文拓,抬手就要有所动作。同时心里在想着要不要先支开包实在,但是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有点故意?
半成品还没有决定,但是包文拓帮了他大忙,毕竟病人需要‘医生’的配合,不能让老爹在场。
“爹,我能不能和医生单独待会儿?”
“为什么?”包实在第一反应就是疑问,看病哪有赶走老父亲的做法。
包文拓早就想好了说辞,他支支吾吾地说:“儿子我有难言之隐,你就先出去吧。”
这话让不仅让包实在面色大变,也让半成品面露纠结之色。
包实在没有多想,不仅退出去关上房门,而且贴心地将窗帘拉起来。
等他出去,半成品抓来一张凳子坐下,静等下文。
“你还真不客气。”包文拓努力抬头想看半成品一眼也做不到,但是他知道对方坐下。
“客气啥,你先说说你的情况,不过事先言明,难言之隐什么的,我真治不好。”半成品倒是不慌,大不了没有情报直接弄三房恶灵去。
“我这个难言之隐,你应该能帮上忙。”包文拓勉力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