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喜娟看着兰妮子,突然一把抓过了她的胳膊。
只见本就没有多厚实的衣服瞬间塌了下去,女孩的胳臂竟不比地上的柴火棍子粗多少!
黄喜娟一下子把兰妮子也抱在怀里,叫了声“我可怜的孩子我懂事的闺女”
眼泪便再也止不住。
兰妮子趴在黄喜娟的怀里,再没了之前的坚强,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出来,呜呜的哭声里满是哀伤和无助。
而一旁的斗升却紧紧搂住黄喜娟的脖子,咧着嘴微弱的喊出了一声“娘。。。”
郭麒云看着这一切,抖了抖嘴唇却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
他几步走到外面的车上拎了一罐子油和串起来的半扇马肉,并对马如风说道:“拿五十斤米面来!”
进到院子里,郭麒云用袖子擦干了眼泪笑着喊道:“刘老哥,嫂子,看我给这俩孩子带啥来了!”
几人随着郭麒云的声音转过身来,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郭麒云左手抱着个罐子,右手拎着半扇肉,马如风拎着一大袋子面粉。
“这有一罐子油和半扇马肉,还有些面,我估计,应该够俩孩子吃一段时间了!”
两个孩子不知所措的望着郭麒云几人,打他们出生就没见过这么多粮食,更别说那一整罐子的油和那跟斗升差不多高的马肉!
刘书槐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话,只是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而黄喜娟看着这些东西,拉着两个孩子走到郭麒云面前哽咽着说道:“郭兄弟,这俩孩子命苦,斗升生下来没几天他们娘就没了。半年前他爹也去了,就留下这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这几年灾荒,乡亲们就是想接济也是有心无力。若是没有你,咱庄上怕是连个安稳年也过不得。你这大恩大德,嫂子不说什么了,我代兰妮子和斗升的爹娘,给你磕头了!”
说罢拉着两个孩子跪了下来就要磕头。
郭麒云上前一步搀住了黄喜娟的臂弯儿,说道:“嫂子!嫂子!你快起来”
好不容易硬拉起了黄喜娟,郭麒云摸着两个孩子的头问道:“你们俩大名叫啥啊?”
“我叫李二兰,他是我弟叫李斗升!郭队头,我们不能白受你的好,明天我带着弟弟到你家去做工吧!”
郭麒云笑了笑说道:“呵呵呵,我没田没地的,也没啥工作交给你们做。你要是有心,以后带着弟弟去刘保长家帮着忙活忙活吧”
郭麒云知道,自从杀了王小五,刘书槐家就一直没了帮工,里里外外都是黄喜娟一个人忙活。夫妇两人又没有孩子,很多时候难免有些孤单。
郭麒云这么安排,也算是两全其美。
李二兰点着头说道:“记住了,郭队头,以后每天我都带着弟弟去三叔和婶子家。你别看我小,我有力气着呢!”
二兰接着说道:“郭队头、三叔、婶子,进屋喝口热水把”
刘书槐夫妇一同看向郭麒云,郭麒云微笑着说道:“不了,下回吧会儿做点好吃的给自己和斗升吃吧。记着!以后你要和斗升吃的一样多,只有你身体好了,才能带着弟弟长大成人!”
李二兰看着郭麒云,似乎明白了他说的话,随即用力的点了点头。
让郭大壮和马如风将东西搬进屋里,几人出了院子。
刘书槐深深叹了口气,看了郭麒云和黄喜娟一眼,说道:“咱去王四叔家看看吧。。。”
不一会儿,刘书槐带着几人到了一幢破败的房子前。
这房子塌了近三分之一,坍塌的地方用破布和干草蒙着。
屋子四周一片狼藉,半人高的枯草,胡乱摆放的瓦罐、用具还有残缺的窗棂,无处不透着破败。
掀开了脏破的门帘,郭麒云随着刘书槐走进了一个昏暗的屋子。
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
郭麒云有些微微皱眉,可刘书槐依旧面无表情。
郭麒云稍微适应了屋子的味道和光线,只见不大的屋子里凌乱的摆放着家用的物品,残破的铁锅,缺齿的瓷碗,变了形的桌椅。。。
这时屋角传来几声无力的咳嗽声,郭麒云寻声望去,只见一张铺着稻草和破布的炕上,一位老者正倚着墙壁坐着。
待离得近了些,郭麒云看清了老者的全貌。
老人看起来五六十岁,脸上深深的皱纹似乎诉说着无尽的沧桑,这个月份儿却还穿着单薄的衣衫,脚上甚至连一只鞋子也没有。
他无神的目光盯着墙角,似乎只有偶尔的轻咳能够证明他的存在。
“王家四叔。。。”
刘书槐轻轻的叫了一声。
老人听见声音,突然颤颤巍巍的想要起来,眼睛里瞬间有了某些神采。
“是谁?。。。是百顺儿吗?是。。。是我儿百顺儿回来了吗?。。。”
说着,他伸出了手胡乱的抓着。
郭麒云这才看清,老人的眼睛是瞎的。。。
刘书槐伸手握住了老者的手,老者激动的握着那只手,反复的摸着。
“四叔,是我,我是三槐。。。”
老者先是笑着,随后却转为失落。
“不是百顺儿。。。不是啊。。。不是我儿百顺儿。。。”
然后又慢慢向后靠去,重新倚着墙壁。
黄喜娟有些哽咽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两年前,王家四叔的小儿子百顺儿被拉了壮丁,从此一去不返。这几年,他家里的人不是病死了就是饿死了,去年四婶儿也走了,就剩下四叔一个人,也不知怎么的就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