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铜锣湾。
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着空调的冷风迎面扑来。
刘咪一走进时代广场,就忍不住猛打了个喷嚏。
听不大懂的粤语,从四面八方灌进耳朵里。
他自己照着玻璃门上的倒影,整理着领带。
心里有些抱怨,今天的客户,怎么非要在香港见面呢?
明明要租的是彭城新区的房子,先不去看房,却要跟自己“聊一聊”?
就算这套房子的卖点之一,无非就是距离海关口岸极近,坐个地铁就能到香港,也不必非要约在这里吧?
刘咪做了快十年的房产经纪,头一回遇见这样的客户。
要不是对方一上来,就指明了要这套一直租不出去的“鬼宅”,他一准儿懒得去理。
按图索骥,总算找到了约好的餐厅。
刘咪用不怎么流利的广东话,说出客户的名字——“黄珍”。
打着领结的服务生立刻上前,满脸笑容地把他引向333号房。
餐厅装修精巧,一路上不少传菜员,端着各色菜品在与他擦身而过,传来阵阵香气。
“排场不小,看来不是一般人!”
刘咪早早把名片攥在了手中,预备一进门就调动情绪,积极主动拿下这单客户。
黑色雕花木门一开,红木圆桌与大红色桌布跃入眼帘,桌上摆着几笼精致的点心。
只是桌边坐着的人,有些让刘咪措手不及。
原本以为会是个成熟的贵妇,或是个干练的女强人。
不料眼前却是两个年轻女孩,一齐朝他投来古怪的目光。
“请问,这里是黄小姐订的房间吗?”刘咪迟疑着问。
“是我。”
坐在外侧的那个女孩,起身向他伸出手。
“刘先生,你好。”
她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有点江南地方口音。
尖下巴,削肩膀,穿一件白色无袖上衣,周身散发出一股青春的耀眼光亮。
另一个女孩却纹丝未动。
穿着紧身的黑色上衣,和黑色运动裤,头顶挽着个规整的丸子,脸上戴着口罩,活像刚从健身房出来的模样。
只是那一双眼睛,清澈湛亮,探照灯一般紧盯着刘咪,让刘咪浑身不自在。
“请问两位小姐是打算一起合租吗?”
他重新调动情绪,笨拙地拉开椅子坐下。
“怪我疏忽了,以为只有一位客户,所以只带了一份资料过来……
“没关系,只有我一个人住。”
黄珍回答,也不介绍自己的同伴,抬手往桌上一指,“刘先生先吃点东西,我们随便聊聊。”
刘咪喝了口茶,“黄小姐是在香港读书吗?我手上有不少客户,都是在香港上学,之后到彭城发展事业。”
“毕竟香港人太多、生活成本又高,生存压力太大。不过,这些年来彭城的房价也越来越高了,要租一套性价比合适的房子,是真不容易啊。”
黄珍根本不回答问题,只是双手抱着肩膀,脸上似笑非笑的。
“所以我现在看中的这套心心居,性价比还算合适吗?”
“何止是‘还算合适’?”
刘咪有些夸张地一拍大腿。
“那简直就是捡到宝了!独栋公寓,精装修、在凤凰城高档小区内,交通便利,想来香港购物,出门就是地铁直通!就凭这条件,租金才一个月3000……”
“既然这么好,那怎么一直都没人愿意租呢?”旁边的黑衣女孩冷冰冰地冒出一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乍一听,像是砂纸在打磨某种坚硬东西的声音,在房间里自带回响。
“我看房产网上介绍,刘先生你升职做这个小区的负责人,已经有几年了,心心居一直砸在手里租不出去。”
“现在一涉及要租这套房子,你就亲自出马,看来你对这套房,格外在意啊。”
刘咪又喝了一口茶,“请问这位小姐贵姓?”
黑衣女孩不做声,倒是黄珍答非所问。
“其实刘先生也没说谎,我在网上看房源的时候,已经对心心居的情况基本了解了,几乎是彭城近些年来最出名的都市传说之一。那是处鬼宅,租客几乎都死于非命,我说得对吗?”
刘咪意识到她是在向自己求证,半笑着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都说闹鬼,谁见过呀?”
黄珍向黑衣女孩投去询问的目光。
那女孩便开口说,“不怕没人亲眼见过,只怕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过去几年来,先后租住在心心居的三位住客,没有一人善终,都遭横死。”
“一人心脏骤停猝死,尸检发现体内有恶性肿瘤;一人走夜路遇到劫匪,两刀直插心脏,血流满地。”
“另一人更是古怪,好端端地在房间服毒自杀,还留下一封言辞古怪的遗书。”
“那遗书上写的是什么:这房间里有鬼,这鬼要吃我的心,我只有让心脏停止跳动,才能获得永远的安宁。”
“三条人命,都跟心脏有关,偏这里还叫‘心心居’,你还说这地方不邪?”
刘咪只感觉皮肤上,簌簌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得也双手抱住肩膀。
“没想到这位小姐,对心心居此前发生过的事情这么了解。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是真心租房,那咱们就往下聊。”
“如果非要找茬,想制造些什么耸人听闻的东西,那恕我不奉陪。”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黄珍开口。
“我是真心要租,先租一个月。如果不把前尘往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