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朦胧中感受到那种拉扯。
“干什么?放开!”
他在意念里大叫,转念又怀疑这是否是无数梦魇里最普通的一环。
而后,他仿佛独自进入漫漫长夜,平躺着穿行在不同的时空之间。
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又好像一切近在眼前。
浑身的力气完全使不出来,他告诉自己得冷静,冷静才能思考,这是格林医生给他的忠告。
当他被像是一具尸体似的从车上抬下来时,他终于思考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被骗了。
那杯咖啡不对劲。
他现在被强制带到了一个地方,那个他父亲沈西来反复说过很多次的地方——私人心理治疗室。
……
今晚的月亮是暗的,一点都不亮。
十三仙的生意不算太好。
并不是来找她算卦的人不多,是因为她在跟r彭城后援会的几个女孩谈过了之后,就仿佛耗光了所有力气,再也不想跟别人谈了。
在女孩们泪眼婆娑的央求下,她答应,会想办法为失踪的苏小白算上一卦。
尽管她们能够给出的信息,基本上都不是一手资料。
不过好在内容很多,有关r的各类介绍、从出道以来的每首作品、每次演出,甚至是一些有头无尾的传言,她们都拿来了。
有笔记本,有画册,还有微信上的几十个压缩文件。
十三仙把这些东西一一整理好,嘴上忍不住说,“这么多得看到什么时候?”
张白立刻主动请缨,“仙姑,用不用我帮你消化一部分?”
“你?还是算了。”
十三仙摇头。
以张白的年龄,让他来研读这些恐怕困难。
不过她心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沈天青刚刚发了消息,说自己要来找她。
她很清楚,这小子不会平白无故地来,一定还是跟西城花园双尸案有关。
也许这些资料,可以跟他一起分担。
上次盘古南苑的案子,她和沈天青两个人在地道里,也不算是并肩作战,但好像被迫都看到了对方的一些秘密……
他的疯病,她的眼睛……
这让他们之间有点不一样,比别人更多些默契。
但信任是谈不上,十三仙再次告诫自己:信任是谈不上。
沈天青建议的“同盟”,她也完全不抱希望。
一边等着沈天青来赴约,十三仙翻开了袁静拿来的杂志切页。
这里有r刚刚出道时接受的一些采访,有单人的,也有整个组合的。
看起来,袁静似乎更偏爱林泉一些,收集他的采访明显更多。
十三仙犹豫一阵,还是看了下去。
五年前,林泉二十二岁,头发染得金黄,浑身都是藏不住的活泼。
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是正常的微笑,永远在挤眉弄眼,露出好笑的神情,回答问题也不着边际。
最擅长的事?
“说谎和跳舞!说谎可是很难的,只有聪明的人才能做好!”
最大的梦想?
“做一个国王,每天什么都不做,就有很多人来哄我开心。”
大家都对你的身世很好奇,能不能介绍一下?
“我是林春山的儿子,我很有钱,我有一群很厉害的兄弟姐妹,我喜欢所有人!”
十三仙的目光定格在这行字上,她甚至忍不住用手轻轻点读了一遍。
“一群很厉害的兄弟姐妹”,以及“喜欢所有人”。
“哈哈。”
十三仙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孩子,还真是擅长说谎啊。”
林春山不是地道的彭城人,祖上在西北。
从他爷爷那辈开始南下,父亲那辈正式在彭城定居。
这两代人的迁徙,让本家亲族之间的联系越来越淡,直至完全剥离。
所以林春山从小就被教育:要重新开创出一个大家族。
他原本有一兄一姐,两人都不喜欢彭城这个小地方,成年后都选择去国外生活。
但林春山不一样,他早早看到了彭城发展的商机,自愿留下来陪在父母身边,同时野心勃勃开创他的商业帝国。
在父亲的督促下,他不到三十岁,就跟大学同学汪敏结婚。
此后四处谈生意,在家里的时间不长。
因为不甘寂寞的个性和阔绰的出手,让他很快在各地拥有了秘密情人。
汪敏对此也不追究,任由他在外面纵情享乐。
只是有一个要求:如果有私生子,不能带回林家来养,这是伤及两家人颜面的事,她不会认。
林春山同意。
于是情人怀孕的时候,他往往会劝她们打掉,再用钱来摆平。
所以外界虽然根据他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fēng_liú韵事,凭空幻想出他有许多私生子的传说,但实际上只有一个女儿,林枝。
“意外。”
当年林春山把十三岁的林枝带回家的时候,也只能用这个词,对妻子汪敏进行解释。
林枝的生母是一个旅居马来西亚的华人,行踪不定,喜欢自称“流浪诗人”,笔名叫珍。
林春山跟她在吉隆坡同居了三个月,之后断断续续地见过
几次面,珍就失踪了。
林春山对情人的态度永远是“来者勿拒,去者勿追”。
也没打听过珍的下落,更没想过自己多了一个女儿。
直到有一天接到电话,对方是出入境管理局,说截获了一批从马来西亚而来的偷渡者,其中有个少女,自称是他的女儿。
林枝,凭那一双眼睛,几乎已经可以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