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的情况，早已经不是秘密了。”
周雨虹慢条斯理地说。
“我父亲叫周诺，曾经在彭城开过一家药厂，你现在去网上查，还能看到跟他有关的报道。”
“当年他为了维持药厂的运营，四处借钱，欠了很多债，这些债务在他死后，都理所当然地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替他还债的日子，简直是我的噩梦。所以我明白那种感受，如果早一点有‘断尾计划’，那么我父亲也一定会选择参加，毕竟他的死就能换来一笔钱。”
“这对于要继续活下去的人来说，就是希望的象征。”
白朗感到一丝怪异，“周院长，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认为一些老人的死，换来了给子女们的保费，这是顺理成章的。甚至说，这是一种值得提倡的、用死亡换钱的做法？”
“当然不是。”
周雨虹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项保险代表了老人们的心声。如果你还是有疑虑，这里的所有资料，你都可以翻阅。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报警。”
白朗说，“好。”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就是执法者。”
走出院长办公室，白朗给沈天青打了个电话。
两相对比，倒是沈天青那边查得更有眉目，居然连黄舒的情况，都调查出来了。
“你告诉我说，黄时雨也对保险感兴趣，我就叫公司里的人去查，果然，昨天养老院那边发过来几分初拟的申请表，其中就有黄时雨，他填写的受益人就是黄舒。”
“我们这边简单查了一下黄舒的情况，她上个月刚刚把黄家的饭店出兑了，目前身上也有债务。”
“经济补偿？”
周雨虹刚刚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白朗忍不住喃喃，“或许，黄时雨也是希望通过参加这份保险，来给女儿减轻一些负担。”
“这是什么意思？”
沈天青急了，“狼哥，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些老人们为了让子女们拿到这笔钱，所以集体自杀了？这可是大事啊？”
“这还不算集体自杀，但这里面确实有一些问题……”
白朗揉了揉太阳穴，“我们不能忽视了老人们的主动性，这个案子一定要查，而且需要尽快查清楚。”
可惜，在接下来几天里，白朗没能如愿迅速展开调查。
他接到局里要求，参加了扫黑组的特别行动，一连数日在外蹲点，始终在郊区一带晃悠。
行动顺利结束归队后，才听说方小舟刚刚组织人，开完了关于沈思月案的案情分析会。
局里领导都到位了，技术部跟鉴定中心的人也来了不少，却唯独少了他。
这让白朗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隔天就去找方小舟谈话。
方小舟正要出门，两人走个对头碰，白朗有点着急，“组长。”
“回来了？”
方小舟笑笑，“我听第二支队那边的同事说了，你任务完成得不错，不愧是从精英队伍里回来的，本事一点儿没丢。”
白朗笑笑，“组长真这么认为吗？我还以为组长觉得我能力不足了，不然，怎么专案组一直把我晾在一边？”
方小舟正色，“分析会不是故意绕开你的，何况你现在的调查很关键。我还想问问你，上次你说黄时雨要住进长岁养老院，后来有什么进展没有？”
白朗便把养老院的死亡案例，简单讲了讲，最后说，“组长，我希望能对养老院的‘断尾计划展开调查，这里面牵扯的问题恐怕很多，尤其出资方还是沈氏集团……”
方小舟好像回想起什么，“说到这个保险，我们手上有资料，沈林两家集团旗下的公司前一阵子似乎曾经谈过几笔合作，其中有一些涉及到了保险项目。”
“‘断尾’会不会是他们两家合谋的产物？确实有必要查一查。”
白朗心下骇然。
如果说，这场布局背后的操盘手，只是沈西来，那么似乎一切恩怨情仇都要简单许多。
但现在又加入了林春山，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关系，也随之成倍增加。
原本以为快理出个头绪了，现在看来，情况依旧不乐观。
“现在缺乏充分证据，还不能立案。”方小舟说。
“这样，你还是潜入式调查，多去养老院看一看，就按照之前的安排，让小凯帮你。”
说完又走。
白朗抓紧问，“组长，那你们专案组最近什么安排？”
“我们想安排沈天青跟他妈妈见一面。”方小舟回答。
“也就是沈西来的妻子袁梅，我们找到她了，沈天青告诉你了吗？”
……
前往养老院的路上，白朗沉着脸。
旁边的小凯时不时搭话，他也懒得去理，一直想着刚刚方小舟说过的话。
关于袁梅的事，沈天青确实没跟他商量过。
不知道十三仙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凭他对沈天青的印象，这孩子骨子里很天真，遇到大事自己很难做决定，心里又挂不住事，一定会找人商量。
不然，他也不会早早就提议三个人“组队”。
现在回想起来，白朗不得不承认，那个提议是对的，甚至很有前瞻性。
小凯在一旁提醒，“狼哥，咱们到了，你看在门口等咱们的是谁？”
是十三仙。
她还是一副清爽的大学生打扮，好在白朗见过，得以一眼认出。
这几天，她给白朗发过几次消息，基本都是报平安。
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