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韩漠怕他么?
一样是人高马大的爷们儿,动起手来谁先死还不一定!
于是,他大步走到烧烤炉前,把那破画和照片,往烧烤炉前一摔。
“这画是你们卖的么?你们对我老婆使了什么鬼把戏?要多少钱你说,是爷们儿干脆点!”
不料那老板正眼都不瞧他,反而冲身后喊了一声:“小夏,你的客人来了。说好的啊,搞定这单,算你考试通过。”
“哎,来了!”
下一秒,一个姑娘出现在韩漠面前,一双漆黑灵动的大眼睛,英气爽利马尾辫,启齿一笑,夏日初阳。
秦行的蒲扇指向韩漠,“这是上次那位叶女士的老公,拿着你的画兴师问罪来了。我问你,这回给他吃什么合适?”
小夏端详着韩漠,认真寻思了片刻,答道:“他喝醉了,又这么生气,应该是叶姐姐拿了画以后决定离婚,可这位先生不同意吧?”
“我看上次,小龙爷送来的忘川河蚌就挺好,客人了解真相,才能做决定嘛!”
秦行于是点头一笑,对韩漠正色道:“想知道你老婆为什么要离婚么?吃两个河蚌吧!看在叶女士的份上给你打八折,一个300块!”
600块买俩蚌壳?
真敢要价啊!
不过这钱比预想的少得多,这群骗子的档次真不咋地……
韩漠打定主意兵来将挡,冷笑一声坐去小桌边。
只见小夏,果真从一个胖肚坛子里,掏出两只河蚌来。
那河蚌可真够肥的!
一只能有盘子大!
黝黑的两片壳,已被撬开了一条缝,缝里插着一根吸管,醇厚的米酒香扑面而来!
小夏放下河蚌,笑道:“忘川河蚌出水的时候,特别腥臭,但遇上米酒就成了人间美味。”
“这坛我糟了七天,里面的肉已经化成汤汁了,你尝尝。”
韩漠闻着那酒味,不期然一阵昏沉袭来。
“河蚌就河蚌,整什么忘川的噱头?”虽然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猛吸一大口。
瞬间,异样的鲜香凶猛袭来!
那股子鲜甜味,就像三月里的桃花春水,甘爽清冽直入心田,美得让人忘了今夕是何夕!
就在韩漠晕乎的时候,小夏将那幅画放上小桌,纸堆里爬出一个蓝裙子小姑娘,足有1尺多高,分明就是照片上那人!
而那幅水彩画再次恢复如初,完全没有碎裂的痕迹!
小夏笑眯眯道:“这幅画是一位老婆婆60年前的作品,我从旧货摊上淘来的,这个小姑娘是画精,给我们看了婆婆的故事。”
“那天,叶姐姐来吃烧烤,看完就把画买走了。你想知道缘由么?”
600块都花了,韩漠自然要知道来龙去脉!
小夏便敲敲蚌壳,笑得异样神秘,“你见过水里的河蚌吗?它们爬过的地方总会留下一条泥痕,顺着痕迹往泥巴里摸,你才能抓到它们……”
“看见了吗?你脚下有条水印,顺着它,你就会找到真相。”
随着小夏催眠式的语调,韩漠的脚下,果真出现一条细小的光带,从暗夜烧烤摊往前延伸,伸去漆黑不见五指的小巷深处。
那个蓝裙子小姑娘,跳上光带,领着他一步步向前走
小夏的的声音,始终在耳边萦绕,好似电影的旁白。
“这是那个婆婆的故事,叶姐姐那天看完就哭了。韩先生,你好好琢磨琢磨。”
……
小姑娘在前方行走,时不时地,会跳入一段场景,变成里面的角色。
韩漠看了一会儿便明白过来。
这个小姑娘,恐怕就是那个婆婆的童年。
于兰欣,从小爱画。
书本的边缘,废旧的作业本,都是她画的小人头。
后来,她的美术老师发现了她的天分,便教她素描水彩。
初中的时候,她代表学校参加了市的青少年绘画大赛,一举夺得特等奖。
兰欣拿了奖,开心回家去,然而父亲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成天整这些没用的干啥?你去考个中专,学个会计,将来才好分配正式工作!”
“姑娘家不要太虚荣,以后嫁人生孩子,本分些过日子吧!”
兰欣显然难过。
然而她还是画,一分一角地凑零花钱,买颜料买纸买画笔,家里不让画,她就偷着画……
可终究被父亲发现,那天大发雷霆,把她的画全扔了出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那天,兰欣哭得肝肠寸断,滴水不进。
她妈妈坐到床边,心疼得直掉泪,“囡囡啊,你爸也是为了你好,听他一句话,画画真的没啥用!你就算为了你妈,别画了吧,就算妈妈求你了……”
兰欣望着母亲的泪,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心中有什么死了,人也就不会再哭了。
从那天起,兰欣再没碰过画笔。
她考了中专,学习算账打算盘,后来又结婚,生孩子。
她成天忙里忙外,照顾公婆,把儿子养大,退休之后又开始带孙子……
一天天地忙碌滴水穿石,青春的水嫩,一点点被岁月抽干,少女变成了皱纹满面的老婆婆。
兰欣的父母去世了,再没人知道兰欣会画画。
街坊们只说徐主任的爱人,心灵手巧,她的绣花样子,总是比别人的好看些。
兰欣的画,全都没有保存下来,唯独获奖的那幅《春日》,因为在美术馆展览才得以幸存,后来被她藏进了陪嫁箱子。
多少年,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