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听王夫人说二丫都十五了,从库房房里翻找了几件适合她身量的服饰,虽然都是旧年的,但没有穿过,是完全崭新的,对于二丫来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料子,她捧在手里,又是兴奋,又是怯懦。
六月为她梳了姑娘的头,发髻上插了根碧玉攒凤钗。
二丫再次回到林初南面前的时候,林初南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粉红色紧身袍袖上衣配上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不论是颜色还是搭配都充满了少女的粉嫩感。
只可惜二丫太瘦太柴了,有些撑不起这样的装扮,显得有点别扭。
但二丫的底子看起来是好的,好生养养,脸上再长点肉,也是个标致的美人。
王李氏笑的合不拢嘴,一直说二丫这些年在家里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姐姐之类的话。二丫站在一旁任由王氏说,自个只是垂着头,抿着嘴唇,不言语。
过了一会儿,林初南见王李氏的眼睛频频扫向悦慈。
孟悦慈看出来王李氏有话要单独对皇后说,便以时辰不早,快要开席了,她先行过去为由告退。
室内,只剩下了林初南与王李氏母女还有六月。
王李氏知道六月是一个宫女,是个下人,便没当回事。试探着凑到林初南身边说:“皇后娘娘有喜,妾身真是替您高兴。这宫里头人多眼杂,你头一胎,须得万分小心。”
听着这话,林初南心里也暖暖的,她把王李氏当成自己的母亲,就当还王氏的情份。
可是,听着听着,林初南感觉到了不对劲。
“就让二丫留在你身边吧,好歹有个照应,你也教教她宫里的规矩,你不能伺候皇上的时候,她也可以替替你,不致于被别的宫里的主子抢了恩宠去”
二丫听见这话,一颗头垂的更低,一副恨不得钻进地鏠的姿态。
林初南的脸色极力保持着平静,这王李氏的心还真是高啊。以为大女儿做了皇后,小女儿进了宫跟在姐姐的身边也能混个宠妃当。王李氏可知,若是真正的王氏在世,以王氏那纯厚善良的性格,这几个月来早不知道死了几回。而且,林初南并不认为,一个母亲真正爱自己的女儿就要把她推到这诺大的深宫里来。想当初,她年少不谙世事,着了迷的想要嫁给皇帝哥哥,爹爹,娘亲,乃至爷爷一开始都是反对的。怕她会受苦,她当时不懂,嫁给天底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不是最幸福的事情么,为何会受苦?如今,她才明白长辈们当时的担忧是多么地明智。
林初南勉强笑了笑,“母亲若想让二丫留在学学规矩,倒也没什么,身为长姐,我有教导她的责任。别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想的好。”
王李氏没想到闺女会直接拒绝,明明在家的时候闺女对她是言听计从的,就连当初进宫,也是她的主意,为的就是给大儿子娶媳妇挣彩礼,当初,闺女是不想进宫的,她常在她父亲的私塾帮忙做零活,与一位姓宋的书生关系很好。但是,最后闺女还是听了她的话进了宫。
王李氏端起肩膀,声音沉了一些,“大丫”
林初南眉尖一蹙,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王李氏在唤她。
她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皇后娘娘了,我也不敢要求你做什么,但是,宫里头这么多女人,谁得皇上的宠不是宠,为何就不能帮帮你的妹妹呢?”
林初南有些生气,声音淡了些,“后宫不比您想象的呆的那么舒心。而且,皇上是不会喜欢上二丫的。”孟轩鹤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宠她的妹妹?
王李氏也生气了,“你这叫什么话?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姐妹两个,二丫就比你差了?如果当初进宫的不是你,是二丫,那如今做皇后的就是二丫了。”
无语,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林初南笑了笑,“母亲,今日是除夕,咱们不谈这些,好么?”
这时,有太监过来传话说,皇上请皇后娘娘与国公夫人过去呢。
这个话题才暂时结束。
宫宴之上,林初南与孟轩鹤坐在上头,中间是长居长乐宫的太后娘娘云氏。云氏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袭浅蓝色宫装,细致乌黑的长发,成熟之中不失柔美,但她终日呆在长乐宫中,甚少出来,在这种热闹的场合,显得有些不大自在。
林初南以往见云太后也是在逢年过节的宫宴或者重大的祭祀活动上,云太后从来不说话,因此,林初南对她的印象,就像一尊菩萨似的。真正了解的,也就她是前丞相云宏实的孙女儿,他们云家在陇中也是大族。
丝竹管乐,歌舞升平之中,宫宴进行的非常顺利。容美人升至为容充仪,献舞一曲,着实让大家惊艳。想来,这些日子容美人私下里并没有闲着。
孟轩鹤也拍手叫好,好久没看过娱乐节目的他,觉得今夜的宫宴还是可圈可点的,虽然很像以前的电视上每年除夕都播的春节联欢晚会,但烘托出的热闹氛围,让他很是喜欢。他赏了容美人。
容氏穿着凤尾舞服,走上前向皇上谢恩,画着舞蹈妆的容氏姿容艳丽,眼尾上挑,带着妩媚妖冶,很有舞娘的味道。
容氏端了杯酒道:“妾身敬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杯!”
孟轩鹤端了酒杯,思及林初南有了身孕,就对她说,“你别喝了,我替你喝。”
林初南刚要点头,后头的六月道:“娘娘,奴婢代您喝吧。”
林初南想,一会儿要敬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