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轩鹤望着跪在地上的王氏,虽然她已经敛去了所有的表情,恢复至淡漠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可是,她刚才与太子在炕上相携欢笑的样子,他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当真如同枯了的木头上突然开出了花儿。
一个拥有清雅秀丽容貌的女子,嫣然生笑,那种美玉生晕,明艳绝伦之感,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惊艳。
此刻,王氏的脸上还有方才与太子闹笑的残红。
孟轩鹤墨色长眉之下的双眸,眸光锋利,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挥了挥手。
六月他们见状,赶紧抱起太子避进了侧殿。
孟轩鹤缓缓走至暖炕前,在王氏身边停下,明黄的衣角甚至擦到了她的手臂。
她微微拢了肩膀,因不知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听见了什么,并不先开口,而是等待。
片刻后,只听见他问了一句:“王氏,你是不是六郡良家子出身?”
林初南熟知王氏的出身,便点头称:“是。”
“宣和二年,依照旧制,宫中采良家子充入后宫,你颇通文墨而被列入十四等外的上家人子。因无错勤谨,依制逢年节晋升,自少使升至良人,是不是?”
“是。”
“宣和四年,皇后宁氏难产而死,朕从后宫之中将你挑出,升为婕妤,将太子交给你抚养,并拨温室殿给你住,是不是?”
“是。”
孟轩鹤轻哼一声,冷了声调,“如此捋下来,你入宫以来朕对你是否眷顾颇多?”
林初南点了一下头,“皇上对妾身的大恩大德,如同再造。”
孟轩鹤点头,伸手捏住了她凝白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缓声问:“既然朕对你好,为何你有什么事情不跟朕明着说,反而要自作聪明,大费周折地演戏给朕看呢?”
林初南的瞳孔猛然一缩,但下巴被他箍着,无法动弹,被迫与他对视,她迅速垂了眸子,身侧的手抓着衣角,略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他手上的力道略微加重,“你摸透了朕的心思,在变着花样的引起朕的注意,好达到你获宠的目的?”
林初南虽未答话,但本能地晃了一下脑袋。
孟轩鹤的嘴角僵住,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伸臂将她拉起,揽到了身前。
林初南的四肢有些发僵,此时的孟轩鹤长身挺立在她跟前,长眉星目之中透出来的冷冽孤傲,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两人离的很近,几乎鼻息相闻,林初南思绪混乱,心内如同擂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回答朕,是,还是不是?”
他问出声,嗓音低沉轻淡,却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意味。
林初南的手悄悄拳起,暗定下心神,摇头,“不是。”
不是
孟轩鹤一双眼睛在她的脸上扫着,见她肩膀微拢,下巴微收,长睫微垂,看似示弱无辜的样子,但是,细嫩的颈子却是挺的直直的,眸色寡淡,的确是无半点亲近之意,谈何邀宠?
虽然孟轩鹤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在那里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
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否定对他有意而发出帝王的雷霆之怒。
但,他也有孟少的骄傲。
他从来不会勉强一个不愿意亲近他的女人。
他松了手。
林初南后撤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屈膝道:“请皇上恕罪。”
孟轩鹤抬起手,欣赏着腕上的黄碧玺十八子手串,让自己看起来洒脱的样子,淡淡道:“你的确有罪。你一早察觉月晴生了异心,就利用月晴向含元殿放出假消息,致使张婕妤产生误会生出一场闹剧。”
“皇上慧眼,什么都瞒不过您。”
“朕念在你是为太子计,张婕妤的确也有不对的地方,而那些不忠的奴才也是该死,暂且不治你的罪。”
“谢皇上。”
孟轩鹤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林初南,声音沉了些,“太子若再有事,朕决不姑息。”
“妾身谨记。”
孟轩鹤侧过身来,见她正轻轻吐气,显然是卸下了一个包袱,樱唇轻启,长睫颤动之间,又带出了林初南的影子。
他又瞅了瞅她身上的衣服,说道:“年下了,别再穿这样的衣服。人都死了,再做些追念哀悼之举,她也不会知道了。”
林初南一怔,没想到他的话会突然转到这上头来,觉得他这话说的甚是无情。那个死去的,可是他的皇后。但仔细想来,他若对“林初南”有真心,也不至于缢死她。
孟轩鹤见她愣着,以为她不愿意,又道:“太后素服也就罢了,林家是她的母族,她又长居长乐宫中,不会影响到谁。你身为朕的婕妤,太子的养母,应该穿的喜庆一点,太子看了也会欢喜。”
林初南点了点头,眸色已不觉变冷,脸上丝毫不动声色。
孟轩鹤见她又换成了冰冷的样子,不明白她怎么了,愈发对她好奇起来,特别想将她掰开了揉碎了看个清楚明白。
不过,他深知欲速则不达。
这天下都是他的,皇宫也是他的,她天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愁没时间将她摸个透彻。
他抖了抖袖子,欲要离开。
林初南微躬着身子也做好了恭送的架式。
谁知才要松口气,又见孟轩鹤返身回来。
林初南保持着躬身的动作,仰着白皙的脸庞看向他。
孟轩鹤一手在身前端着,思量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初南眸子一颤,随即睫羽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