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的想法,是有着通盘的考量的。
既然本部经不得大战,那就老老实实祭出龟系防御大法,先保命再说。
如果有新的命令,那没办法,只能执行军令。
没有新的命令,就这样坚持到下雪,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不单是秦蒙,所有的犬牙寨官兵,都是抱着坚持到下雪的希望的。
眼看着三天过去了,雾隐岭正北方向,一点动静没有。
就在大家的希望越来越大的时候,在临时构建的工事远方,一小队骑兵,进入到了侦查哨的视野。
侦查哨把这一情况报给了秦蒙,秦蒙马上命令进入到战备状态。
派出去的探马,回来告知秦蒙,来人是中军传令牌官,已经交验了令箭,却是节制犬牙寨大将军薛亮的令箭。
牌官来到山上,跟秦蒙见礼之后道:“秦将军,薛将军通过拿获的突厥俘虏,已经知晓你三寨的情况,你部顽强阻击突厥铁骑,薛将军大为赞赏之余,已经上报王爷那里,大功一件,已经记上了。”
秦蒙摆手道:“功劳什么的,就不必说了,这位兄弟,薛将军令箭到此,定有军情,还是说正事吧。”
那牌官看看周围,拱手正色道:“秦将军,犬牙寨的弟兄,击溃了两倍于我铁骑,非但薛将军,所有将士都是惊叹不已。谁都知道,这样的胜利意味着什么。兄弟们损失惨重,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过,诚如秦将军所说,我来这里,是有军情要务传达的。”
通过牌官介绍,秦蒙才知道,在鸡鸣山正面战场中,突厥人连破十三寨,杨林震怒,集结中军,进行了大规模的反击。
两相交战,互有胜负。
但突厥人退军已成定局,杨林严令,既然突厥人如此嚣张,那就好好教训一番。
中军大将军罗方,直辖中军主力,步步为营,与突厥主力纠缠,使其无法脱身。
大将军薛亮,率一万人马,节制鸡鸣山西线各寨,沿山寨固定节点西进,袭扰突厥左翼,配合中军主力作战。
目前,突厥可汗沙钵略,收紧本部,以各小部为代价,迟滞隋军进攻,其本部则加紧行进,只待到了雾隐岭,就可直接折向向北,退回突厥人的地界。
大隋部队,以步兵为主,沿鸡鸣山一线,尚有跟突厥人一战的可能。
一旦被突厥人撤到无险可借的地域,那就是突厥骑兵的天下,大隋军队,也只能目送其回家了。
所以,大将军薛亮,接到统帅杨林严令,集结一切可以集结的力量,在雾隐岭一带,对突厥侧翼,进行一次有效的打击,以配合正面作战的罗方。
但鸡鸣山西线各寨人马分散各处,且有数量不菲的突厥游骑袭扰,需要时间集结,运动,才能抵达雾隐岭。
为了整个的战略大局,薛亮恳请秦蒙犬牙寨所部,在雾隐岭坚守,伺机而动,如有突厥保护侧翼部队建立防御,妄图保护住突厥撤退大军侧翼,则攻击袭扰,尽一切可能破坏其战略意图。
秦蒙听罢淡淡一笑:“这位兄弟,请回禀薛将军,犬牙寨全体将士,将不惜一切,不负薛将军所托。”
“如此,辛苦了。秦将军,我真诚希望,能够再见到犬牙寨的兄弟。”那牌官向秦蒙拱手,再向秦蒙身边的所有人一一致意,这才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一股无比压抑的气氛,笼罩住了所有人。
沉默半晌,周烈率先开口:“将军,军令至此,弟兄们自无话可说。可是,咱们这个样子,怎么打啊?”
秦蒙一双眼睛盯着某处,眨也不眨,久久没有说话。
“齐远,咱们还有多少人可战?”秦蒙忽然长长叹口气问道。
雾隐岭一战,当日清点战损,死亡七百多人,重伤一百多,这些人,大多也死亡了。
轻伤员,不计其数,因为缺少伤药,这三天,也有不少恶化,所以,秦蒙要问问。
“回将军,因为有些兄弟情况未定,我不敢确定具体数目,但大体上估算,能再战者,充其量两千出头。”
“走,咱们去看看。”
秦蒙带着谢蕴周烈一干手下,到了修建的简易防御工事的后方,这里仅仅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放置已无法正常活动的士卒。
触动秦蒙的,不是那醒目的伤口,淋漓的鲜血,而是受伤士卒脸上那空洞的神情。
重伤的,两天之内已经离去不少了。
剩下的,早就过了疼痛难忍的那一阵,谁都知道,在战争环境中,受伤意味着什么,那种对可能就此死亡的恐惧,是能够让人绝望的。
而绝望至极,就会麻木,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兄弟们,我对不起大家,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丢弃你们不管的。”
秦蒙转了一圈,实在不忍心看下去,郑重说出了自己的承诺,带人离开。
所有的将士,全部在简易工事中集结起来。
秦蒙在将士们面前来回踱步,眼睛,不断游走,他想记住,每一个人的脸。
“兄弟们,上峰有令,我部于此,需再次阻击突厥人。”
秦蒙停下了脚步,带着一丝凝重,转达了薛亮下达的命令。
一众官兵的表情,各有不同。
有的人,脸上露出了失落,有的人,则是感觉这样使用疲惫之兵的命令,有些无法理解,也有的人,表现出无所谓。
秦蒙仔细观察之后,缓缓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国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