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贺府位于大永朝广南西道的东北部,这里是三省通衢,交通还算便利,省城宁城或者别处入京的,大部分会经过这里。
自然,京城下来的人也会走这里去宁城。
此时临贺府富县的的官道上,北面摇摇晃晃驶来一辆马车。
马是好马,车是好车,整个车架,车厢都是用上好的木头打制的。
后面是几个健奴,亦步亦趋的跟在车后面。
“老爷,前面有个茶亭,是否要停下来喝杯茶?”赶车的车夫是个精壮的男子,他旁边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从穿着打扮看像一个管家,此时恭恭敬敬他的对车厢问了句。
“也好,我也乏了,下车坐坐吧。”一个同样五十多岁的,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身穿华服的老者待车停稳后,钻出车厢。
旁边的两个健奴过来扶着他落地。
下了车的老者四周望了望道;“这边景色还不错嘛,一片苍翠,青山绿水。”
管家笑了笑说;“都说这南方是蛮夷之地,我看也还不错嘛,民风和中原无甚区别。”
华服老者道;“说是蛮荒之地,但自秦朝起就不断有汉民过这边,特别是宋末的时候,一群汉民客籍人涌入,如今这边更是以广府人,客家人为主,自然和中原没什么不同。”
“老爷大才,真是什么都懂。”管家轻轻的拍了下马屁,引得华服老者呵呵的笑起来。
接着他带头,领着一行人进了茶寮,叫了几杯最好的茶水,喝了几口,便见官道的南边,来了一群人,莫约几十人。
为首的是一行衙役,高举着回避的开道牌。
走到茶寮门口看了看的管家回来对华服老者恭敬的道;“老爷,富县的县令来了,还有一群读书人。”
“唉,这群人不思好好读书,总想着旁门左道钻营走捷径,这些人不必理会,你让县令过来就行。”
管家应了一声,出去片刻领回来两个人,当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男子,留着两撇黑胡须,一进来就拜下;“下官富县县令拜见督学大人。”
原来这个华服老者就是新任广南西道的督学。
督学一职三年一换,由朝廷委派各路,一般由进士以上出身,在京城有官职的官员担任。
督学官又叫学宪、学政。
他们去到各路各省,主要负责监督地方上的学官,比如每个地方的教喻,还有学堂的各种情况。
而最主要的职责是秀才选拔。
三年内,督学走完一省的各个府,主持考试,因为学政又叫提督学院,所以由督学举行的考试就叫院试。
督学不管原本在京是什么官职,哪怕是七品官,去到各路各省,都与从二品的布政使,正三品的按察使同级。
期间他的待遇与钦差同等。
话虽这样说,但督学又管不到地方官员,所以巡考各府时还好,知府知县不敢怠慢。
而在省城,布政使和按察使等级别的官员虽然不会得罪他,但也不怎么理会。
这任学政姓梅,叫梅一明,在京都是个五品小官,没什么权势,不然也不会被派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做督学。
但此人喜和品德在京都里还是小有名气的。
按照督学的工作流程。每到一府,就会让当地官员准备好本科府试上榜的文章,读一赌水平,对本地教化情况也能小有了解。
这次和富县县令的会晤也是走个流程,闲聊几句,顺便拿早让人叫本地县令准备好的府试考卷。
拿了考卷继续南下,行至傍晚,在一处大镇住宿。
吃过晚饭,梅督学上了客房,看着远处夕阳西下的山岗和升起薄纱般烟雾的村落,感慨道;“此处还算钟灵毓秀,可惜就是没什么人才,可能就是教化不够深的原因吧。”
“老爷何出此言?”一旁的管家应答问道。
梅督学摇摇头;“今日看了五十篇考卷,就连第一名的都平平无奇,其余的文章更是乏味的很,若是到科举强府,这些人恐怕一个都考不上秀才。”
“真的这么差劲吗?”
“呃……若硬是要在矮子里找高个的,那第二名的文章水平还算老辣。”
管家给他倒了杯茶水,笑嘻嘻的道;“我听富县的县令说录取了六十五个,为何还有十五个的文章不看?”
这管家自小是梅督学的书童,从小跟着他到今,对老爷的脾气十分了解,聊天自然很合老爷的拍。
梅督学嗤笑道;“前面的都不忍直视,后面的更不用看了。”
“那老爷早些休息,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梅督学点点头,喝了杯茶后洗了洗脸,此时外面天色全黑,让管家点了灯,拿起一本书正要看,想了想又拿起剩下几张的试卷,随。
“唉,简直狗屁不通,写得都是什么鬼。”看了一般,他把卷纸揉成一团丢到地上。
在旁边整理被褥的老管家笑了笑,没搭话。
“我倒要看看,后面的文章是否更烂,而且能烂到什么程度。”
于是他拿起下一份,看了一半又是一扔。
“典故都用不好,还录取了童生,这考官真是眼瞎。”
“这个更离谱,这个词语用在这里完全是搞笑的,白痴!”
似乎在对管家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很快,地面丢了一地的纸,有些是整张的丢弃,有些揉成团,有些直接撕烂了。
“咦!这份试卷还可以,按照这考官的评判水平,这份试卷少说也该在前二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