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青袍吏员已经在库门前等候,一声开库之后,李正一取了钥匙前去开锁,这钥匙就有巴掌大,锁头怕有十几斤重,打开之后,各人分别拉门,两人多高的库门极为沉重,就算内藏库经常打开也是几个月一次,拉门的时候,灰尘直落,呛的众人灰头土脸,咳嗽不停。
朱载墐对这内藏库也充满好奇……毕竟是他自己的家当,哪有不上心的道理?
内藏库分以甲乙丙丁四库,每库都是独立的砖石建筑,高三丈左右,深十余丈,阔也是三丈左右。
甲库金银和金银器,铜器,玉器,各种宝石为主。
乙库则是名贵的香料,象牙,犀牛角,羽毛等物。
丙库则是名贵的织锦,绢,钞罗等丝织品,比起外存仓的布匹要昂贵的多。
丁字库则是藏着古董器玩字画等物,价值要高的多,朱载墐房间的那些古董字画隔一阵换一批,就是从丁字库中取出。
内藏四库陆续全部打开,朱载墐先进甲字库。
硕大的仓库内是整排的搁架,因为没有窗子,在众人点亮烛火照亮前,给人一种幽暗绵长一眼看不到头的感觉。
烛火点亮之后,朱载墐先是眼前一亮,接着便是大为皱眉。
这他娘的不对劲啊!
就算此前老荣王花天酒地开销甚大,没用的古董字画成堆的买,但老荣王就藩之国是正德三年,逝世是嘉靖二十年,再到现在是嘉靖三十年,荣王一脉在常德四十五年的时间过来了……眼前的储银最多不过二十万两,加上两三万左右的金子,此外就是一些金银器,看着多,重量怕是不超过万两。
铜器倒是不少,林林总总,从鼎到炉都有,成堆的摆放在搁架之上。
“就算连铜器,最多四十万之数。”朱载墐喃喃道:“我还以为差不多会有百万以上。”
想来也是,老荣王在朱载墐的记忆里是对他异常慈爱的祖父,但对佃农和王府所在地方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就算荣王府的名声尚可,并没有和辽王荆王一脉名声臭不可闻,但欺行霸市强行收税兼并田亩这些事是少不了的,加上朝廷给的俸禄,按说应该有个百万以上的积蓄才是正常的收入水平。
明末时抄一个亲王府,十来万金子二三百万两的银子就到手了,还有大量的古董和金银器,加上名贵的字画和大量的纱罗丝绸等物,粮食也是最少十万石以上起步。
荣王府现在的这家底,委实是有些凄惨。
朱载墐转头看向杜泰,沉声道:“这几年从内藏库中搬了多少财货出去?”
杜泰从这平淡的话语中似乎感觉到了杀机,他还没有蠢到家,赶紧趴伏在地,叩头道:“殿下,内藏库是有帐目可查的,这几年除了太妃赐给几家郡王府修葺王府和盖园子的开销外,并无其余的开销。没有太妃手诏,小人是打死也不敢开库,每次开库,内藏库副大使,吏目等都要在场,核算过后才开库搬物,然后众人一起关闭库门……”
“呵呵,郡王府修房子盖园子,从内藏库赐银给他们?”朱载墐淡淡一笑,问道:“给他们各多少?”
“富宁王府一万两,惠安王一万两,永春王五万两,富城王一万两,贵溪王……贵溪王六万两。”
这么一加就是十几万两出去了,朱载墐也知道,逢年过节,特别是年尾时,各家郡王府也都会被赐给大量的钱粮。
每年的赐银赐物为数都不少,名义上是各郡王府要负担各自的宗人,所以亲王府会给些补贴。但荣王府建藩才四十多年,这几家王府的宗人数量并不算多,大量的银钱赏赐,其实多半是被各郡王自家给用了。
要不然的话,从王府出来的东西两侧大街,直抵南侧府衙到处都是修的辉煌宏伟的郡王府?他们哪来的钱修那么好的府邸,郡王府内的享乐用度,几乎和亲王府相差不多?
自永乐之后,各亲藩就是同城而居了,各郡王不复分封,只有早年间的周王等诸王,郡王也分封在其封国的各县城之内。到仁宣之后,亲王郡王同支同脉的,便是在同城居住,只是会另起郡王府,一般都是由亲王府出钱粮修筑,郡王府越多,亲王府受的拖累也就越大,各家亲藩的情形都相差不多。
比如老荣王有世子朱厚勋,接下来就是富宁王到贵溪王这五个郡王。
若朱载墐再次选好王妃,再立侧妃,生下的儿子除了嫡长子是未来的亲王外,其余诸子就全部是郡王。
郡王的长子也是郡王,其余儿子便全部是镇国将军。
这些宗室不光是要领取大量的国家赋税当俸禄,还会建造府邸,寻求王府好处,亲藩越多,对地方的压力便是越大。
所以大明天子按祖宗心法,江南浙江这样的要紧地方就不封王,但诸王又都是从皇子而来,任何一个天子也不忍心把儿子分封到穷乡僻壤?
除了九边不宜轻封外,江南,浙江,福建,广州,这几处地方几乎是不分封亲王。
北直隶当然也不分封,离京师太近。
那就只有山东,河南,湖广这三处地方最宜分封了。
到嘉靖年间时,河南和湖广两地分封的亲藩最多,各王府又都是繁衍生息,亲王长子是亲王,郡王长子为郡王,一代代繁衍下来,朝廷感觉宗室负担越来越重,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此。
若是以宋之宗室制度,那便是没有这般麻烦,哪怕是唐之宗室制度也比大明要强的多,毕竟唐宋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