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知识!何名般若?般若者,唐言智慧也。一切处所,一切时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世人愚迷,不见般若。口说般若,心中常愚。常自言我修般若,念念说空,不识真空。般若无形相,智慧心即是,若作如是解,即名般若智。
“何名波罗蜜?此是西国语,唐言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通流,即名为彼岸,故号波罗蜜。
“善知识!迷人口念,当念之时,有妄有非。念念若行,是名真性。悟此法者,是般若法,修此行者,是般若行。不修即凡,一念修行,自身等佛。
“善知识!凡夫即佛,烦恼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前念著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
——《坛经》六祖慧能祖师
……
天色渐晚,白复没有入睡。他换上夜行衣,在客房里打坐养神。快到三更的时候,白复窜上屋顶,观察着柴房的动静。只听“吱呀”一声门响,胡长冈从柴房里出来,步如流星,向后院走去。白复心中暗笑,看来自己所料无差。
白复动如狸猫,轻盈无声,飞檐走壁,蹿房越脊,远远缀在他的身后。
胡长冈轻车熟路,避开打更巡逻的僧人,悄悄穿过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阁来到方丈院,跪在正中一间禅房的门口。
不多时,房门打开,现出一丝橘色的灯光。胡长冈赶忙步入屋内。
来到此处,白复不敢大意,将“飞天夜叉术”发挥到极致,象一片羽毛飘落在禅房屋顶。
他双脚一绞,如猿猴般敏捷,攀住屋檐滴水兽,一个翻身,倒挂金钩,将身子悬空,正是当年偷窥璇玑仙子时,唐离教他的“珍珠倒卷帘”。
白复右手沾点口水,轻轻点在窗纸上,慢慢融化成一个拇指大的孔洞。
透过窗孔,只见胡长冈跪坐在蒲团上,白天见到的老和尚盘坐在他对面。
老和尚用自己的袈裟把门窗遮围起来,不让人看见屋内灯光。白复暗自庆幸,自己破窗窥探之处没被遮严。
老和尚为胡长冈讲解佛门至典《金刚经》,道:“这世界如同一间黑屋子,黑洞洞你什么也看不见。内观你的本心,如同点燃一盏明灯。当灯光照入屋内时,你才能看见屋内的桌几、凳椅、床榻等物品。”
胡长冈不解,问道:“即使没有灯光照耀,倘若这屋子不是空荡荡一间屋子,原本就有桌几、凳椅、床榻等物品,虽然隐没在黑暗中,没有被看见,它们不也好生生存在吗?”
老和尚笑道:“倘若没有心灯的照射,你怎知这物件叫桌几,那物品叫凳椅、床榻?”
……
白复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老和尚的参话头让他朦朦胧胧感觉到什么,触摸到宇宙中最朴素亦最深奥的玄理。
……
当老和尚讲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胡长冈言下大悟“一切万法不离自性”。
胡长冈遂禀告老和尚道:“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此言一出,老和尚便知道胡长冈开悟,领会到了佛法的妙义。老和尚颔首微笑,道:“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若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师、佛。”
老和尚见胡长冈开悟,便传衣钵。将四卷楞伽经和达摩伏虎棍、木鱼交给胡长冈。老和尚道:
“天下即将大乱,少林恐将毁于战火。这四卷楞伽经乃是菩提达摩祖师手书,达摩伏虎棍、木鱼是达摩祖师随身护法之物。从今日起,少林衣钵便传于你。汝为少林新一代宗师,望汝善自护念,广度有情,流布将来,无令断绝。”
老和尚继续说道:“昔日菩提达摩祖师,初来中土,人不信其为佛陀弟子,故传佛陀信物——法衣木棉袈裟和紫金钵,以为禅门信物,代代相承。
我禅宗法则讲究以心传心,皆令弟子自悟自解。自古佛佛惟传本体,师师密付本心。
菩提达摩祖师将衣钵传给二祖慧可祖师,慧可祖师传三祖僧璨祖师,然后依次传四祖道信祖师、五祖弘忍祖师。
法衣木棉袈裟和紫金钵作为禅门信物,谁持有,就代表谁是禅门正宗。以至于传道弘法功业,演变成禅门争端。
五祖弘忍祖师将其交给六祖慧能祖师,令其不要再往下传。若传此衣,命如悬丝。
后来果不其然,弘忍祖师首座神秀禅师的弟子为证明神秀为衣钵传人,不断派人追杀六祖慧能祖师,以至于慧能祖师隐居深山,与猎人为伍十五载。
六祖慧能祖师遵循师命,不凭借衣钵证明禅门正宗身份,而以精深佛理,弘法传道。从此,法衣木棉袈裟和紫金钵隐遁禅门。
神秀禅师在北方传教,恪守上代所传教法,主张坐禅息念,‘拂尘看净’;慧能祖师在南方弘教,不拘形式,不执著于经文,不重坐禅,认为‘即心是佛’,只要内心直觉顿悟,便可成佛。史称“南能北秀”。
慧能祖师在世时,南宗并没有太大影响。而神秀禅师贵为“两京法主”,武后、中宗、睿宗“三帝国师”,名噪一时。
慧能祖师的弟子神会禅师大力提倡顿悟,与北宗激烈斗争,终于为南宗夺回禅门正统地位。
慧能祖师弟子除荷泽神会外,还有青原行思、南岳怀让、永嘉玄觉、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