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料到,就在悄无声息之中,陈觉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跟吴宇航受伤那件事儿相似,在无关的成人世界之中都是那么的不被关注甚至是忽略。世上很多事情也好像就是这样,在我们自己的生活里无比看重的人或事儿,在其他人看来其实根本无关紧要,或许是习以为常或许是没有关系,就好像身处向西街的我不会过于在意某个山沟里快饿死的苦孩子一般,这世界失去了谁地球都依然在不停转动,每个人的生活也都还在继续着。
但对于陈觉别人可以不在乎,我却绝对不可以,他是我生命里最好的兄弟,曾经跟我又是那么的形影不离,而且他这次遭受牢狱之灾很大程度上也都是引我而起,他不但承担了我那部分的罪责,还成为了老爸与老孟家之间的牺牲品,他的入狱完全是因为要对孟飞的死给老孟家一个交代,可以说对陈觉我心里有着这辈子最大的愧疚。
如今陈觉判进了少管所,还被转到了外地,而我居然连他一面儿都没见着,心里好多的话也没来得及给他说,而那一声抱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能亲口讲给他听了。更让我痛苦的是,老爸连陈觉现在身在何处都对我守口如瓶,任凭我怎么苦苦追问也不回答,忽然间我好像与陈觉中断了一切的联系。
陈觉曾经跟我说,生活在向西街的人一旦离开了向西街,那就相当于死了,那时候我还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可现在回想他的话,却发现是那么的可怕和现实。当一个人从你生活里消失,除了怀念就再也没有关联,那这个人对你来说确实也就跟死了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死者会在天上,而那些人则活在其他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寻到的地方。
怀着满满的愧疚与悔恨,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去陈觉家一趟,自此陈觉进去之后,我就一直都不敢再踏进那个曾经被我当成自己家的地方一步,我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两位老人那苍老的面容和浑浊的眼神,他们俩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引我而毁,而我却安然无恙的活着,甚至还沉浸在对药物依赖、对未来迷茫的颓废里,我t还算是个人吗?
可来到陈觉家楼下时,我却胆怯的迈不开腿了,无论自己对自己怎么说,就是没办法越过心里这道坎,总是害怕着什么。整整一下午,我就像只野狗般无助的躲在角落里,哀伤的望着陈觉家的窗户,多希望能突然看见他站在阳台,冲我微笑着挥挥手,然后像过去那样招呼我上去,一起看电视、闲聊,带着月儿玩闹…
想到这些,我不禁用拳头捶了几下冰冷坚硬的墙壁,心里不断骂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又为什么非要跟孟飞一争高下,为了我俩的恩怨,还害了那么多其他人,最后也把自己给搭上了。
身体又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头也疼得厉害,我倚在墙壁下,颤颤巍巍的掏出去疼片来,望着那白色的药片心里既有无法抑制的渴望,也有对自己深深的憎恶。
“去尼玛的了!”我怒骂了声,将要扔到地上,抬起脚发狂的碾着,直到把那药片踩成粉末与地上的土混在一起,我才无力的瘫软了下去,身体缩成一团蜷曲在墙下,想要哭却好像已经没有了泪水。
也不知道这么窝在那里多久,只觉得天色已经变暗,向西街上的路灯都已经点亮,我还迷迷糊糊的蹲着,不想走也不想留,心情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正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了我下,听着还挺熟悉,我赶紧忍着痛苦,慢慢抬起头看了过去,只见韩苏竟出现在我面前,手里还提着一个垃圾袋。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儿,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直到她走近过来,我才确定真的是她。一见到韩苏,我心里的愧疚就更强烈了,可以说陈觉出了事儿,最难过的除了他的爷爷奶奶之外就是韩苏了,如今我面对她的心情一点也不亚于面对那两位老人。
“下午我就看对面站着的像你,没成想真是你啊,你咋一直呆在这儿也不上楼呢?”韩苏疑惑的问道,我尴尬的僵笑了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扶着墙站了起来,身子却还有些晃晃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