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萌关的这块墓地,很大很大。
高诚仅是走了没多远,便回去了。
四万多人,不论是有没有尸骨,都留了个坟。
许多坟前的木碑,都换了新的,看来还有人关注着这些战死的巴蜀将士。至于来自凉州将士的坟,几乎没人照料。
但也无所谓了,反正凉州诸将士的遗骸早就安置在了共葬墓,有人照料。
在葭萌关外呆了三日。
高诚看了京观,看了墓地,还去了牛头山一趟。
原先的战场,寒风瑟瑟,阴气腾腾。
顺便,葭萌关内的府衙,也旧地回味了一番。
而后,继往梓潼。
经涪县,过绵竹,至雒城。
于雒城,高诚收到了身后追赶上来的长安信使。
时间,也来到了195年末,十二月下旬。
于院落中,高诚看着手中的信报,无奈的长叹一声,幽邃的目光中,透漏着悲哀。
大周中尉,前朝太尉段颎之弟,段煨。
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来人,拟诏命。”
“诺!”
内臣取来笔墨丝布,以及王印,伏案恭听。
“武威郡侯煨,于国十载,总揽军务,整缮三军,使国朝兵威盖世,所向无前。凡载年,躬身务事,劳苦功高。今闻公去,孤甚哀矣,国失功臣,军失名帅也!今孤远在巴蜀,不得亲祭公也,惟以子龑代之,望公莫怪。”
“公之勋绩,孤未忘之,追公以凉国公,谥忠武,加大将军,以王礼国葬。另以忠武公嫡子俚嗣爵,进武威县公。另前朝太尉颎孙琼,加苍松侯。唯此,不足以纪公之重勋,悲矣哀矣!”
“大王,已书毕,请大王阅览。”
内臣捧着刚刚写好的诏命,奉到跟前。
高诚接过,查阅一遍,,速速下至国相府,请国相代孤操办忠武公丧礼。另外,传讯王妃,携世子,代孤亲祭忠武公。”
“诺!”
内臣应诺,缓退归案,于诏命之上,印上王印,而后辞言:“仆告退。”
高诚彷佛没有听到一般,看着外面的飞雪,哀叹连连。
对于段煨的病故,国朝公卿,包括自己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事情真的到来时,却发现还是难以避开心中的哀伤。
段煨对于自己的帮助,应该算是最大的了吧。
没有段煨的鼎力支持,当年造大汉的反,只怕凉州没几个人敢随自己。
自己也回之以报,倚为重臣。
十余年来,大周的军务自己只需要考虑将士的忠诚,其余的基本上都没管过。即便是改军制、编军籍,也都是安排一句就行了。
可谓是,轻松的很!
现在,段公一走,自己该选择谁?
究竟是徐荣?
还是苏则?
另外,大将军一职,也是时候设立了。
徐荣、苏则两人都有足够的资历,担任大将军一职。论信任程度,那肯定是苏则无疑。毕竟是自己义兄,不会拆自己的台。
但是,从南容屠涪县一事看来,二位义兄也都在为自己称帝后的事情考虑了。
说到底,君臣有别啊!
如此一来,也就剩下徐荣了。
徐荣做大将军,也无不可。生性淡泊,不结交朋党,行事严谨,可谓是上上之选。
然而,其出自魏国一系,恐怕接任大将军,关凉派系会有所为难啊!
思忖了片刻后,高诚眉头才舒展开来。
冲着身后唤了一声:“来人。”
“大王有何吩咐。”
“密传郭祭酒,荣华予贵,则自疏之。”
“诺!”
内臣愣了片刻,有些不明白大王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多问。
“行了,去吧。”
“诺!”
内臣离去后,高诚不由轻喃一句:“大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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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段府。
丧白正挂,奠堂之中,一名名自外郡赶来祭奠的人,来回涌过。
一直担任中尉亲身侍卫的段俚,正着桑麻,接待着前来祭奠亡夫的军中将校。
“主君,琼公子回来了。”
刚刚送走一名将官,段俚正欲回内,闻厮仆所言,当即看向大门。
果见,一名身着厚甲的将军,正阔步而来。
“仲玉~”
段俚轻唤一声。
段琼回视一眼,步伐慢了些,目光扫着四周的丧白,来到段俚身前。
“叔父,怎会这样?”
“旧创复发,能撑上近载岁,已是不易。今,天寒地冻,就撑不下去了。”
段俚强颜说道,看似轻松,却沉重无比。
“嗨!”
段琼懊恼的长叹一声,泣声言道:“前线正紧,琼儿不孝,不能奉叔祖于榻前,不孝啊!”
“好了,无甚大事,某就安排妥当了。”
段俚拍了拍段琼的肩膀,忍住眼中的泪水,说道:“走了,去祭拜下吧,阿翁走时,最挂念的就是仲玉汝了。”
“嗯~”
段琼擦拭了下眼眸的泪水,接过仆人递上来的丧衣,阔步向前,直趣奠堂。
段俚没有随段琼而去,反而来到府门外,准备迎接其余将校。
第一军将士中,与段家有交好的将校不少。
仲玉既然回来了,那想必其他人也都知道了阿翁逝世的消息。即便回不来,也都会派家中子弟前来祭拜。
然而,最先迎来的却是王妃、世子。
“臣拜见王妃,拜见世子殿下。”
段俚上前见礼后,随即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