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城池,永远都是统军将领最为苦恼的事情。
即便是知道洛阳城内的守军兵力不足,难以将四面城墙牢牢守住,但那两万赵军是实打实的士卒,那五丈高的城墙也是实打实的人筑天埑。
洛阳西城外,一架架高耸入云的攻城器械,在大火的焚烧下,也成为了坍塌的余烬。近千名民夫,赶着车马,行走着苍凉的战场中,将一句句倒伏的尸体,丢到马车上。
只留下那数之不尽的箭矢、刀戈剑盾,残破的旌旗羽帜,来诉说着这场攻城战的失利。
洛阳南城外,亦是如此。
宽阔的护城河间,到处都漂荡着一具具浮尸,让收敛尸体的民夫,有些无可奈何。
顺着护城河走,就去了城东了,甚至有可能继续沿着雒水往东面去。
军队都未曾抵至城东,更遑谈他们这些民夫。
那些顺河而下的将士遗体,大概率是不可能再回到国内了,只能沦为河岸边的孤魂野鬼。
日落黄昏。
徐荣驻足在山丘之上,眺望着战火刚刚消退的洛阳城,眉头紧紧锁住。
很快,负责进攻的贾逵和周瑜,便来到此处。
“车骑,伤亡了三千余人,连城头都没登上。”
“末将这边也损失了千余人,唉~护城河都过不去。”
听着两位大将的汇报,徐荣强颜一笑,安慰说道:“赵国九月出兵,至今已有两月之余。而距文丑拿下洛阳,已是载半。今日进攻失利,意料之中。毕竟,赵国以吾大周为强敌,洛阳居于最前,焉能不做足准备!”
贾逵摇着头,叹道:“车骑,照这样下去,洛阳城没有半月以上的时间,根本拿不下。而半月之后,颜良那边肯定有部曲赶来驰援。恐怕,难以下之啊!”
说出这番话后,贾逵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这有点伤军心士气,但也是事实。
“梁道,吾等回帐再说。公瑾,让将士们都好生休息,让军务司安抚好军中情绪。”
“末将明白!”
......
同样,面对攻城这等难事的还有赵国大将吕威璜、何茂二人。
看着攻城的将士,再一次被敌军逼退,吕威璜不禁大骂了一声:“他阿母的!”
骂完,吕威璜扭头就朝着营内纵马归去。
何茂无奈的苦笑一声,也急忙跟了上去。
回到帐内,两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三万大军啊,攻打一个小小的酸枣!
虽说这酸枣是以前讨董时中原各路盟军会盟之地,但的确不是啥大城,也就是名头大了点而已。
只不过,战事不利乃是事实。
大王就在后面不远的荥阳看着,结果他俩领着三万精锐,攻打了多日,却迟迟不下。
挨骂不是什么大事,怕就怕到时候没办法跟淳于将军那边合围白马,误了战略部署,那就不是挨骂的问题了,能不能保住吃饭的家伙,就是他俩要考虑的事了。
“不行,淳于将军昨日已过蒲城,今天说不定都过了长垣了。明天全军压上,不破酸枣,誓不罢兵!”
作为诸将的吕威璜,一拍桌案,大声怒喝,立下言语。
可何茂却长叹一声,言道:“唉~非是将士们贪生怕死,实在是酸枣城小,难以铺开兵力。这几天下来,都折了快八千人了,士气低落的紧啊!”
“那怎么办?城内本来就区区数千守军,现在彼等伤亡早已过半,没道理还拿不下。何兄,吾二人要是误了白马之围,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下场。”
“这.....诺!”
何茂黯然垂首,拱礼应下,告辞道:“那某就先下去,安抚下军心。”
“嗯~劳烦何兄了。”
吕威璜亦是面色艰难的与何茂一语,军中士气低落的状况,自己也清楚。
何茂点着头,便退出了大帐。
而后,率先前往伤兵营。
八千伤亡,死的倒不多,仅三千余人。可这足足近五千的伤员,却成了军心低落最大的原因。即便是前日将两千多伤员送往后方,可本就不大的营垒,每至夜半,三千余伤员的哀嚎、凄厉,都挑拨着所有将士的心弦。
走了一遍后营,见到了数不尽的伤员后,何茂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变得更加的沮丧。甚至,都有点担心,这场战争怎么感觉越来越难打!
完全没了先前刚过大河之时,那种战之必胜,攻之必克的感觉了。
随着何茂走遍了三军营寨,赵军士气稍微稳了一下。
当然,城外赵军的夜晚,总归要比酸枣城内的夜晚要好上些。
赵军虽说伤亡惨重,但好歹不会缺少医药。而城内,药材准备不足,医匠更是不到十人。
足足一千三百多名伤员,就算是把这八名医匠劈成三瓣,也不足用。
徐翕走过一个个躺在木板上的伤兵,甚至是连块木板都没有,就卧在茅草间呻吟的袍泽,不由心生五味。
伤布裹住伤口,鲜血不断的涌出,这便是齐军伤兵最好的待遇了。
像那些断手断脚,或是被开膛刨腹的,除了苟延残喘些时刻外,就只剩下煎熬了。
小小的木屋内,地面上都是暗红的血迹,那种带着腥臭的味道,莫说伤员了,连徐翕自己都感觉难受。
不过,就这样了.....
城内四千多人,现在还喘气的就剩下两千四百余人了,而伤员就占去了一千三百多号。
前两日的千余伤员,早就死在了煎熬之中。
好在赵军的进攻也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