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仲定辞别了兄长,一路向东南,出幽州入冀州,他思虑再三放弃了入中山,改道走河间郡,过渤海郡,入清河郡。这个路线处于黄巾军后方,相比较更安全一些。
一日,张仲定醉迷离的趴在驽马上经过一座小县境内,眼前所见之景堪称惊悚,官道两侧多是腐尸,由于天气渐热,尸体悬满了蝇虫,更是见到有些血斑疫患在生啖尸骨之肉。
又一日,张安入河间郡某县买酒,街道两旁多见孩童,父母用黄草标插入他们的发髻,欲要贱卖儿女,反观那些孩童目光呆滞,早已没了哭诉之泪。
一路走一路看,大汉天下危亡矣。
约莫又过了三五日,张安独行在一处清竹林间,胯下的驽马由于饥渴闹了脾气,不愿再向前走动半步。
“真拿你这厮没有办法,我去给你找些青草,打袋水来饮。”
张安解下马鞍上的长剑提在手中,寻了一处官道旁的小路准备去那山下找水。
张安刚下马没几步,便见林间窜出四五人,他们个个手中拿着木棒长标,凶神恶煞直扑张安而来。
“诸位,且慢!”
张安抽出长剑向左侧退了数步,试图用朗声惊吓这帮匪徒。
“今日不予你说词,便拿你性命来。”为首的匪徒头戴黄巾,观其手法绝对不是第一次行凶,他既劫财也劫命。
“尔等莫要靠近,吾乃是河间太守之子,又习得武艺在身,唯恐伤了尔等的性命。”张安搬出本地太守试图阻止这帮匪徒行凶。
“哼!太守府前几日被我大军攻破,太守的头颅也悬于河间城下,今日正好宰了你回去邀功。”黄巾蛾贼丝毫不惧,反而要拿张安的头颅换银钱。
“各位义士!有事好商量。我这里还有半袋酒你们拿去分了便是。”
张安说的可是真情实话,他这一路喝酒没有个紧头,腰间的银钱已经空空如也,现在全身最值钱的就是那半袋酒。
“你这厮竟敢戏耍我等!弟兄们,乱棒将他打死。”
黄巾贼举起棍棒朝着张安的面部袭来,张安试图用长剑阻挡,但被左侧来的一棍正中手腕,铁剑脱手而出。
“吾命休矣!”
张安如果知道此刻要死,一定会先饮完那半袋酒,不过此时看来已无任何机会。
“贼子住手,休得伤人。”
一声高喝从林间官道传来,与此同时一杆长枪飞向那位行凶的黄巾贼背部。
“噗!”
这枪间的力道直接贯穿黄巾贼的胸膛,枪头稳稳定入前方青竹之中。
“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响,迎面来了一人,此人身高八尺,目泛金光,额头似彪,唇红齿白。
“贼寇,拿命来!”
八尺汉子一步翻身下马,抽出鞍上铁锭刀,一记右臂横摆,刀尖划过左侧一位黄巾贼的脖颈。
这前后时间不过转眼,五位黄巾贼已经折了两人,其余三人双目露出怯意,不住地向后退步。
“此时不滚,还等着某家杀你吗?”八尺汉子也不是个毒狠之辈,一声历喝劝退了三位黄巾贼。
“汝可无恙?”八尺汉子伸出右手拉起张安问道。
“多谢壮士相救,敢问壮士姓名?”张安长舒了一口气拜道。
“某姓张名郃,字儁乂,河间人氏。”张郃报出了姓名,左手抽出长枪,准备骑马离去。
“张义士,且慢!”张安怕那群黄巾贼去而折返,连忙开口留住张郃。
“汝还有何事?”张郃面色显得有些匆忙,并不想在此地久留。
“却有一事相求,不知张壮士要去往何地?吾是否能与你同行?”张安今日险些惊魂丧命,想要与这高强人物搭个伴侣。
“此事怕是不便,某家此去是应刺史大人的招募,无法带你同行。”
张郃乃是一介英武人物,值此国难之际自当报效国门,恰逢冀州刺史韩馥颁发义兵招募令,所以他散家财携同乡去赴国难。
“原来如此,儁乂兄,吾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张安上前牵住张郃的马匹,情真意切的说道。
“那便说说看。”
张郃还从未见过这般自熟之人,一见之缘在他眼中可以看到几十年的情义,这人,怪哉!
“不知,儁乂兄携多少人去投韩刺史?”张安整理衣冠后问道。
“同乡百人。”
“此事怕是不妥。”张安从自己的老马处取来酒袋赐予张郃。
“有何不妥?”张郃微微一晃知道是半袋酒,便放心畅饮起来。
“儁乂兄未曾立业,又不曾在乡间闻名,只怕去了韩刺史处会受了轻慢,不如我与兄长荐条路如何?”张安笑道。
“男儿立业本从无名开始,哪有未上战场就功成名就之人,郃有些武力,不惧没有名声。”张郃身上有的是真本事,不怕打不出名声。
“儁乂兄且听小弟说完,吾姓张名安,字仲定。是清河崔氏的门生,此去清河郡就是为了汉室大义,我在清河崔氏有一兄长,他也想散财起义兵,何奈手下无良将,今日吾见儁乂兄勇武不凡,愿意荐兄长去崔氏如何?”
张安还在侃侃而谈之际,张郃突然下马持文人礼向张安一拜:“想不到先生就是曲逆名辩张仲定,郃失礼了。”
事件经过几月发酵,张仲定的名声已经在冀州传开了,人人都知道中山出了一位辩士,可凭利嘴退千军。
“那儁乂兄可愿与仲定同去清河郡?”张安第一次享受到有名气的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