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败逃,史阿追步渠帅,二者在丘下交兵,战至十三合,史阿驱断剑划过渠帅左目,渠帅吃痛,荡开史阿兵刃,转身急走,被远处箭矢穿心,滚落坡地。
渠帅一亡,其余流民纷纷跪地俯首,只求活得性命。
“刃!”
一位青衣家仆将长刀架于史阿肩头:“放下兵刃,否则取尔性命。”
史阿丢下断剑,返回张安身侧。
“先生,贼将诛。”
张安闻言点头,下马与所剩四骑甲并立,向青衣家侍头目行礼道:“多谢诸位仗义相救,敢问诸位是哪家门下?”
“闭嘴!将这几人绑缚,押去二爷处。”头目不与张安多说,转身清点己方伤亡人数。
于是乎,大汉的中郎将成了青衣家侍的囚徒,一路推搡到了平丘后方。
丘上停着一四驾马车,家侍头目走至马车前禀明战况:“二爷,诸贼已伏。”
“休整半个时辰,再行上路。”车马内传来一年轻儿郎声音,温润淡雅,如岗上微风。
“二爷,众贼围攻之人吾已带来,二爷是否纠个细则?”头目指着张安等人说道。
车上儿郎透窗一望:“为何要将这些人绑缚?”
“这些人战力凶猛,唯恐伤了二爷。”头目颇为忌惮道。
年轻儿郎应了一声,走下车马,此人身高七尺有余,头戴玉簪,面容清秀,皮肤白皙,打眼一看便知是富家供养的玉公子。
“汝等是何人?”年轻儿郎上前,左右家侍续点火把,保持通亮。
“左冯翊行客,偶遇贼众,全赖先生搭救,感激不尽。”史阿不知年轻儿郎身份,隐瞒遮掩道。
“行客怎会有这般身手?某家可看的一清二楚。”家侍头目直言戳穿史阿。
史阿一怒,这些家伙竟然先隔岸观火,待骑甲伤亡惨重后才出手破敌,实非君子所为。
“你这厮还敢不服?吾等救你性命已是大恩。”家侍头目朗声骂道。
“不得无礼。”年轻儿郎抬手制止家侍,继而说道:“汝等若不想报出名姓也无妨,且随吾回安邑,由官府处置如何?”
年轻儿郎也是个心细人,对于来路不明的“行客”有一套处置方式。
史阿想再次发言,却被张安制止,如今三十骑甲多数战亡,若黄巾余党卷土再来,张安恐无力抵抗,那便随了年轻儿郎的心意,跟着这些人去安邑,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尔等不言,吾全当答应了。”年轻儿郎转身返回车马,入厢前看了一眼张安问道:“吾若解了尔等绳索,汝可制约否?”
“多谢先生。”张安浅意一笑。
年轻儿郎向家侍头目摆手示意,张安一众得以松绑,跟随大部车马去往安邑城。
次日清晨,霞光托日升。
年轻儿郎在车厢内朗声诵读文章,引得众人侧目。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妙哉妙哉!”
年轻儿郎连连称赞,反复揣读,语气抑扬顿挫,乐在其中。
张安也被声情并茂的朗读声所动容,腹间勾起酒虫,摇晃酒袋无酒,满目失落。
张安的举动尽收年轻儿郎眼底,却是遇了知音人:“先生也知扶墙君子酒论六篇否?”
“听过一二,不过是酒后狂言,说不定还是抄袭他人所得。”张安无酒越是烦躁。
“哼,狂肆之言!广厦太守的酒论蝉联月旦评八月,皆为一等文章,粗鄙之徒岂能听懂?”年轻儿郎收起笑容,隔窗叫骂,有失世家风采。
“我家先生不懂,这世间何人懂?”史阿直言冲撞,责怪年轻儿郎有眼不识真神。
“乡野村夫蛊惑两三愚壮罢了,不与尔等一般见识。”年轻儿郎继续拜读文章,不再言语。
日近夕阳,安邑城下。
门前士卒见了年轻儿郎躬身行礼,让出道路,给予青衣家侍通行。
众人走了三五街巷,到达一府门前,门上匾额书“卫府”二字。
河东卫家,起于代郡人卫暠,卫暠是一代大儒,汉明帝时期卫暠得征辟入雒阳为官,谁曾想卫公年高,至河东安邑病逝,明帝特许卫家在河东落户,时至今日,延续四代,已成名望之门。
“先生,可否将我等送往官府?”张安入了安邑城,心中大石已落,准备再招募些随从,赶往并州赴任。
“莫急!且等吾安顿完毕,明日亲自送你们去郡府。”年轻儿郎走下车马,踏步入门。
此时门中迎来一人,身高八尺,头戴纶巾,桃儿眼露笑意,唇红齿白,下额续了短须。
“仲道,汝可算回来了,此去半载,可在汝南遇到趣事否?”
“充当了两次月旦评的坐上席,兄长的书法,许公颇为称赞。”
卫途,字仲道,建宁元年生人,自幼体弱,好文学,有诗名。
“哈哈哈!果真如此?”
卫觊,字伯儒,弱冠之年学术有成,文章在司州诸地显名,且书法也堪一绝。
“途岂敢欺骗兄长,父亲他老人家气消了吧?”卫途小声询问道。
“父亲自幼独爱于你,唯恐你的身体出了差池,殷勤喜爱之心你也要体谅一二。”卫觊拍了拍卫仲道的肩膀说道。
“唉!吾去向父亲认错。”游方半年,杳无音信,的确是卫仲道的过失。
卫觊微微点头,看向卫途身后的张安:“汝之朋友?”
“非也,昨夜在安邑城外偶遇,顺手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