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是熬人的等待。
不知什么时候,姐姐又开始哭,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秦天搂着她的肩,轻声哄劝着:“姐,别这样,别这样,这样妈会更难受的。”
姐一边哭一边看了看靠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的妈妈,艰难地克制着哭声,终于暂时止住了。
过了一会儿,秦雨旋弯下腰,贴近妈妈的耳朵轻问了一句:“妈,您还好吗?”妈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天将亮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的表情已经写好了答案。
陆医生是最后出来的,她对着姐弟俩喃喃地说:“节哀……照顾好阿姨。”
……
举行葬礼的这天,秦天打车带着姐姐和妈妈早早的到了殡仪馆,亲戚朋友们也陆续到了,瞻仰仪容的时候,哭声恸天。
秦天围着爸爸那即将火化为灰的身躯哽咽难抑,这一世的缘份就到此了,这天地间,再见不到爸爸的身影了,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秦天无法相信那具安静如眠的身躯里已经抽离了生的气息……
等待火化时,殡仪馆派出的司仪安排送葬的环节,秦天和姐站在那里听着司仪的安排,司仪确认家属身份:“你是儿子?”“你是女儿?”秦天和姐各自点头示意,司仪接着说:“儿子抱骨灰,女儿拿遗像。”秦天和姐正在点头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妈妈突然用手指着姐姐说:“秦雨旋,你抱骨灰。”
司仪提醒说:“都是儿子抱骨灰。”
妈妈提高了一个声调,声音冷裂:“秦雨旋抱骨灰。”
周围的亲戚朋友们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秦雨旋走到妈妈身前,小声地问:“妈,您干嘛呀?”秦天还没明白过来,就听见妈妈补了一句:“你爸只有你一个女儿!”
秦雨旋和秦天同时惊愕了,在场的人无人惊得不再出声,直过了几秒钟,才听到秦雨旋颤着声音哭喊了一句:“妈!您在说什么呀!”
妈妈毫不留情地说:“秦天不是我们亲生的!”
这一句,像是头上的一声霹雷,震得秦天眼前黑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他赶快扶住旁边的墙,连日的疲累更加上这惊人的消息,让他几乎失了支撑身体的力气。
司仪有点着急地问:“骨灰谁拿?”
“秦雨旋拿!”妈妈态度强硬。
面无表情的司仪没再问,直接把刚刚送过来的骨灰交给了秦雨旋,秦天定了定神,拿起父亲的遗像,跟在姐身后,他尽量保持镇定和平稳,这是他陪着爸走的最后一程……
葬礼之后,秦天把姐姐和妈妈送到家门口后,对着秦雨旋说:“姐,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还没等秦雨旋反应过来,他已经让司机开动了车子,只听见秦雨旋在后面大声喊了一句:“你干嘛去呀?”
出租车绝尘而去,秦雨旋没有得到回答,只好扶着妈进了屋,迫不急待地问:“妈,到底怎么回事啊?”妈气息弱弱地躺靠在床上,闭目不言。
秦雨旋又急又气,扒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就给弟弟打电话,可是,正如她所担心的那样,弟弟已经关机了。
难道失去爸爸,又要失去弟弟吗?越想越担心,端视着手机越想越焦急,此时,她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这里哭,秦雨旋觉得自己无助得快要崩溃了。
秦天到东湖附近下了车。
沿着东湖一路走下去,迎面而来的都是欢欢笑笑的一家人,一个正在学走路的小男孩歪歪斜斜地朝他走过来,他的爸爸和妈妈满面温柔地追着小宝贝的脚步,孩子呀呀学语的声音,妈妈亲切的呼唤声,在明媚的阳光下幸福得令他羡慕。
更令他无法呼吸。
找了个清静的地方,秦天停下来,点上一支烟,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大片的湖水。
东湖的湖面很阔大,平静的水面闪动着鳞鳞的波光,秦天的思维像是被这耀眼的水面麻痹了,他不能相信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他不敢让自己切实地思考妈在葬礼上说的话。
刚才他本想让自己若无其事的回家,然后再问妈妈一些问题,可是,直到了家门口,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走进去。
秦天就这样两只胳膊架在栏杆上,看了一下午湖水。
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一天没吃饭了,实际上,自从单位加班至今,秦天几乎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他随便走进了一家餐馆,点了一碗面,才吃了几口,就开始咳嗽起来,紧接胃里翻腾得恶心,他赶紧起身到餐馆外面,控制不住的吐了起来,吐得眼前发黑,耳朵嗡嗡地响,以至于听不清周糟的声音,只觉得越来越嘈杂。
……
“秦天?”
似乎是被这个声音吵醒了,秦天缓缓睁开眼,白色的墙和眼前的白大褂让他慢慢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里。
定睛看了一下眼前的脸,是徐思佳,她正倾着身盯着自己。
见秦天完全睁开眼睛了,徐思佳才直起身子,关切地问:“你怎么样?胃疼不疼?”秦天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只是习惯性地摇了摇头,徐思佳转过头跟旁边的大夫说了些什么,那个大夫走上前来开始问他:“你之前有过病史吗?”秦天迷糊着问:“什么病史?”“胃出血,你是因为胃出血被送过来的。”秦天这才明白过来,想了想,虚弱地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