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落更前回来?”
人们一下子炸了锅,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几名善于精打细算的劳工更是掰着手指头重新计算时间。
往返路途时间,选石、加工、雕刻用时,再比照上一次他们前往兴州运输石料的经验,最后得出结论,程圆最快也得大后天的早晨回来。这还没计算即将下雨,路途泥泞石料积重难返的因素。
最后经过众人的表决,赵大壮咬着牙对程圆说道:“侯爷,俺们合计好了,就跟您打这个赌。不过,后天落更前您只有把城头石拉到城门楼下的这个地方才算数。”
程圆没说什么,哈哈大笑带着他的人离去。
众劳工们看着程圆远去的背影,听着那充满了自信的爽朗笑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变得没了底。
也许是程圆主动定下的赌约太过诡异,也许是如今的程圆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测。
“石头,你过来。”赵大壮向一旁正满脸茫然的小家伙招了招手,石头赶忙跑了过来。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经过两个月的风吹日晒艰苦劳作,如今看上去貌似健壮了不少。
“大壮哥,你叫我有事?”
“石头,你去侯府,请求跟着宁侯一起去兴州,盯着他买石料的过程。”赵大壮精明地冲石头眨眨眼。
“好嘞!”石头心领神会,答应一声,飞快地向侯府奔去。
程圆刚刚回到侯府,石头就跟了过来。
“侯爷、侯爷,我是石头,您还记得我吗?”
程圆回过头,见面前的少年正是曾经那个想退出劳工队伍的小家伙。笑道:“怎么不记得,小石头,你跑来有什么事啊?”
石头有些腼腆地说道:“大壮哥想让我跟着您一起去兴州,想跟您学学怎么能最快速度地把城头石买回来。”
“呵呵”,程圆一笑,心道赵大壮是想让石头监视自己才是真的,怕自己从就近别的什么渠道获取那块城头石。
“好吧,那你就跟着我好了。你不要乱走,咱们这就启程。”
程圆刚说完这句话,阴沉的天气就下起了雨。
这场秋雨下得绝对不小,而且看样子会下很久,这无疑给程圆的行程再次增加了难度。
程圆看了一眼天气,没有任何焦急和失落的表情,带着石头进入府中安排去了。
一刻钟后,何忠和魏大明两人骑着两匹快马,先头向80里外的兴州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两辆又长又宽的马车停在了侯府外,每辆马车是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
同时,八名侯府侍卫穿着蓑衣骑着马,跟随程圆一同前往兴州。
程圆举着伞,带着石头一起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而另一辆马车里不知道为什么,装了很多块笔管条直的宽木板。
准备好了所有东西,车队不慌不忙地向兴州进发。
新修的石板路果真十分好走,跑在路上程圆的马车又平稳又舒服,就连石头都赞不绝口。
“要想富先修路,石头你记住,将来这条路会有很多人走。不仅仅是大马城的人,还有很多宁国人,或者外国人。”程圆笑着对石头讲道。
石头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赵大壮带着所有劳工,静静矗立在茂密的雨丝中,看着程圆的马车不急不躁地慢慢远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担忧反而越来越重。
雨越下越大,而且连绵不绝。
中午时分,大马城的城门楼所有工程全部结束,只等着最后的城头石归来。
800名劳工喜悦地收了工回到营帐,张天师为了犒劳大家,午饭给所有人准备了一顿非常丰盛的大餐。
赵大壮看着外面的大雨,向张天师问道:“宁侯真的有办法在后天落更前把石头买回来吗?”
张天师笑而不答,只是亲手给赵大壮的碗里添加了一勺炖牛肉。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就在工期第六十天的午后,连绵的秋雨终于停了下来,太阳也露出头来。
800名劳工走出营帐,纷纷来到城门楼下。
此刻的他们心情十分忐忑。
宁侯他们真的能在落更前回来吗?如果真回来了,那么就意味着自己辛苦两个月的工钱减半。下了两天的大雨,这路上更加难走,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但是侯爷如果不能按期回来,为什么自己这些人又高兴不起来呢?难道他们潜意识里还有一点点期盼有奇迹发生?这又是一种怎样奇怪的逻辑?
800人黑压压地在城门口坐了一大片,看着西方的落日一点点沉下去,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赵大壮为了能精确计时,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座圭表,这个东西计时最是精确。同时也请来了张天师,免得到时候宁侯府打赖。
张天师依然是那种笑眯眯的模样,对圭表上显示的时间毫不在意,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圭表上的太阳影子一点点向落更的时间移动,眼看着过了晚饭的时间,距离落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而远方的大道上还没有半个人影的踪迹。
赵大壮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两个月来的全额工钱算是拿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马车隐约着出现在视线里,紧接着第二辆马车以及十匹高头大马同时出现在大道的尽头。
赵大壮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
800名劳工也看见了,人们纷纷站起身来,吃惊地向那里瞭望。
夕阳的光芒把那些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