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飞鱼岛中同胞血流满地初阳只觉愤懑不已,眼见火焰山中自身血染衣襟初阳只觉震惊难当。非是不曾见过鲜血淋漓的场面,但是此时身处产房,初阳眼见那血流不止的女子感觉却有些心惊,有些畏惧。
从来不曾知晓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女要经历如此的磨难,那血流似乎一刻不肯停歇。而丽娘眼见已是不支却犹不肯放弃,不断用眼神在乞求房中之人,乞求有人能救救她的孩子。
初阳暗暗定了定神,摒弃心中杂念轻声问道:“丽娘是何症状,哪位婆婆为我说上一说?”
稳婆有二,皆是村中惯于此事之人,想必乃是允礼情急之下一并所请来。其一因出语阻拦而被银针禁声,余下杜婆婆极有眼色,见初阳一副胸有成竹状清了清嗓门道:“女先生,丽娘如今乃是血崩不止胎位不正,方才大夫前来也是悉数束手,却不知你可有良法?”
“哦,那两位婆婆不如先行退出将产妇与初生稚儿所需之物备齐,待我行针之后再做计较。”初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然知晓,随即如此轻声吩咐道。杜婆婆领命而去,而方才被封口舌之孟婆婆因不能言语,急得手指乱摆,不肯离去。
初阳见其模样倒有些忍俊不住,反将方才沉闷压抑的气氛冲淡。又见银光闪现,孟婆婆猝不及防轻呼出声,话音入耳自觉不妥急急掩口收声而去,也不敢再多说。
见稳婆都已离去,初阳将房门栓住后坐于丽娘身侧握住其双手柔声道:“嫂嫂且莫慌乱,放松心神,有我在此必然无恙。”
丽娘无力出声,只是定定望住初阳似乎要从其神色中觅得几分信心。只觉掌中丽娘的手使劲反握了自己一下又无力地松开,初阳已然知晓其心意:万事托赖与你,勿要使我失望。
初阳先将英娘安置妥当,而后自身安坐不动如山,神识分用一则引动真元细细如丝,沁入躯体并无一丝痛感。真元丝线柔软无比随丽娘气血脉息而动,沿膈俞、肝俞、肾俞、命门、气海、中极、间使、血海、复溜、行间一线而行,路遇穴位则瞬间如针刺入以期将血止住。
然则止血只是其一,胎儿焉能不顾?初阳同时又有一股真元施以柔劲将胎儿之位一点一点引正。三则初阳又以微微木之气息滋养丽娘生机,以助其气力回复。如此一来,初阳须得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方能做到一丝不错、一点不漏,神识消耗之大之快已是远远超出她自己的认知。
随着出血一处一处变缓,胎位一点一点扶正,丽娘呼吸缓缓平稳,初阳地神识也在一分一分耗尽,脸色随之慢慢暗淡。待得功成,初阳细细诊断脉息无误后方才咬牙起身将稳婆招呼入内。
杜孟二人入得房来,眼见丽娘形势居然得以扭转,不胜惊异,转而对初阳如见神明般恭敬有加唯唯诺诺。
无奈之下,初阳只能正色道:“丽娘嫂嫂虽已转危为安,但婴儿犹未得出岂能耽搁?还不速速前去相助。”觑得初阳神色不对,稳婆方才讪讪而退。
一时间房中稳婆吸气、呼气、用力之声不绝于耳,英娘闷哼用力之声反倒不显。也不过三四个时辰初阳却好似经历了数个轮回,终是听到一声婴儿啼哭声将这血腥之气破开。
杜婆婆极是熟练地将婴孩包裹停当,抱与丽娘说:“生得好麟儿,高额浓眉仪表堂堂,你可要看看?”孟婆婆也往外报平安传喜讯去了。初阳见丽娘望着自家娇儿满是喜色,丝毫不以己为念,顿知何为天下父母心。
血污秽物尚未清理完全,就只听得房门一响,允娘当先而入不胜雀跃之情,其后有允礼蔡婆婆皓元先生英娘随之。见丽娘与婴孩果然平安顺遂,蔡婆婆居然不取帕子自以手拭去额上汗滴;允礼初为人父,妻儿又是险急还生,只知傻笑不断;皓元先生却急趋而来,欲要行礼相谢,初阳又怎肯生受?
房中并不敞亮,谭家诸人注意力又多在幼儿身上故而无人知晓初阳面色有异,唯英娘与小狐察之。英娘正要出声询问,初阳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宣之于口,勉力调息后起身辞去留谭家一门喜乐。
归至寝房犹能听得婴啼,初阳不觉暗想:新生于血,不经苦难何以坠地?新生于水,不经严寒何以萌发?女儿生子、师长育才更是大不易,但又有何人退缩于后?然则必是不避艰险不畏生死,一味向前向前。
初阳一念而起,紫府世界中雷声更紧,如在擂鼓壮怀:“奋勇而前,竭尽全力,必能挣脱桎梏。”而被误认早已消失的碎丹本源终是按耐不住鼓噪而动,木之气息更是欣然而起。
然则欲要新生岂能无灾无难?欲要成长岂有一路顺风?天地间灵气汹汹非是助力,反为阻力,欲要给新生初芽最严厉的考验,若能勇者当先不惧前险则必能得见新天地。只是初阳以疲惫之身怎能相抗?但初阳虽是疲惫之身又怎能不抗?即便有所不测,不战而退岂是初阳?
碎丹本源经天地灵气再次破碎,如粒粒种实洒遍紫府世界,而木之气息如影随形将种实生机护住。任尔冰霜雪原任尔炙热火域,自我不死,信念不灭,坚守不退则有万物生机竞自由。
不知何时天地灵气终是缓缓退却,独留紫府世界平静如初。岂能真是平静无波?请君侧耳倾听可有新芽萌动之音?请君极力远眺可见新生奋力之影?
春水明媚,无岸芷汀兰怎会是春?春水悠长,无芦芽苇叶怎会是春?春雨绵绵,无萋萋芳草怎会是春?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