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面的人们吃不饱穿不暖,可薛府还是按部就班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薛老爷着急将薛宁嫁出去,怕有流言蜚语传出去,待得知她嫁衣已经绣好,连忙派人通知郭家。
郭家拿着薛宁和郭向荣的生辰八字去推算成亲日子,定在十天后,自从薛宁寻死腻活、不顾脸面想要嫁给郭向荣,薛家便当没有这个女儿,同意她婚事后,郭家便开始筹备成亲事宜,如今世道不好,人们都饥一顿饱一顿,他家能力有限,不能给薛宁太大的阵势,只能像平常人家娶媳妇一样。
“这么大的事你怎也不与我商量一下?说办就办了!”薛老爷坐在炕上,声色俱厉。
郭姨娘站在下首,脸上似有不服之意,辩解道:“侄儿家世平平,宁儿这般委屈,我心有不忍,便想多贴补些。”
薛老爷看着郭氏的面孔,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忘了老太太说过的话!仗着我这些年宠你,给你不少体己钱,竟然想把它放在明面上给那逆子,你进门许多年,难道这点眼力价也看不出!”
郭姨娘见老爷是真气了,扶着肚子连忙跪下,连声道:“老爷莫气,都是我的不是,我知宁儿这次犯了大错,可她将要出嫁,我实在是不忍心委屈了她……”说着,郭姨娘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掏出帕子抹了抹眼睛,“我那嫂子是个粗鄙村妇,还甚不满意宁儿,我怕宁儿……”
薛老爷看郭氏一副慈母心肠,不由得微微软了口气:“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由不得他人,若你想给她体己,私底下给便是,不可放在明面上,我既已当娘的面说:绝不给她添一丝嫁妆便不会给她!”
郭氏收住眼泪,道:“老爷……”心里的一丝侥幸,也被老爷这话震懵了,她心里打算,若是老爷知晓她把藏了多年的体己钱明面上给宁儿做陪嫁,老爷看到她慈母心肠,便会想起以前如何宠爱宁儿,会背地里贴补宁儿一些嫁妆,没想到老爷是铁了心,按老太太说的办。
薛老爷这些日子不在郭氏屋子歇息,见她挺着肚子跪在地下,低头抚了抚自己袖子上石青灰鼠毛镶边,顺了一遍气,平心静气道:“你起来吧,郭家的事我也略微打听了一下,蔡氏那人确实有些锱珠必较,自从你家衰败后,你大哥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向荣还得念书,即使你往日里贴补他们,可她还是在银钱上算计的花,况且宁儿从小到大被我们宠着,什么活计都不会,说话还心直口快易得罪人,你也是瞧出了这几点,才忧心宁儿吧!”
郭姨娘由身后的小菊扶着站起来,轻轻点头道:“老爷说的是,本来我们府上的女儿陪嫁都是六十担,可宁儿出嫁偏偏是三十担,我大嫂又是个势利的,进门后定会对宁儿挑三拣四,遂我才想把体己钱放在明面上,陪嫁给宁儿……”
郭氏在薛老爷的瞪眼中讪讪的闭上了嘴,薛老爷转头叹了口气,慢慢道:“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休怪我们无情,如今你肚里还有一个,而我已经渐渐不主事,你但凡做事,应该想想肚里那个,不要仗着我还心疼你,便肆无忌惮,”
闻言,郭姨娘渐渐嘴唇抖动,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由小菊扶着。
薛老爷也懒得再同她说,甩袖而走。
见老爷怒极而走,郭姨娘没有办法,颤悠悠由小菊扶着胳膊道:“去正屋。”正屋便是薛府老太太居住的地方,如今宁儿的陪嫁只能求她改变心意了。
小菊在一旁看着,恨大小姐的不自重,夫人如今这身体,还为了她去同老爷和老太太求情。
郭姨娘跪下地下,掉着眼泪,断断续续的求饶认错,薛老太太伸手一挥,‘啪’的一声,一个茶碗砸在地上,指着郭姨娘,冷声喝道:“闭上你的嘴!”
郭姨娘委顿在地上,神情楚楚可怜,却也不敢再开口,坐在里屋的沈氏讥讽的笑了笑,懒得看她一眼。
待老太太气顺了一些,郭姨娘继续道:“老太太饶了宁儿吧,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都是我没教导好她!”说着便哭了起来,一边看了眼坐在上首的太太,再无往日的居高临下,俯首作低道,“太太都是奴婢的错,求您帮奴婢在老太太面前求求情。”
沈氏嘲讽的看了郭姨娘一眼,淡淡道:“当年老爷想把宁儿抱到我身边来养,你死活不同意,最后养在你自己身旁,如今她坏了名声,怨得了谁?”
郭姨娘脸上再无一点血色,心知太太已将一切打听清楚的,伏在地上,抖的身子如筛糠。
郭姨娘胸口起伏厉害,大口大口的喘气,跪着过去扯住老太太的衣角,大声祈求道:“求老太太可怜可怜宁儿,她是您的亲孙女,我知道她给府里丢人了,让老爷面上无光,甚至是厌恶她,可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她,求老太太让她风光出嫁吧!”
说着,郭姨娘面颊上一串串泪水便滚了下来,眼珠子都红了,犹自哭泣道:“老太太求您看宁儿是您孙女的面上,嫁装给她体面点,”说到后来,她伏在地上呜呜哭个不停,声气哽咽。
“你说,我该给她多少嫁妆?”老太太缓缓道。
郭姨娘连忙抬头,似乎瞧见了一线生机:“求老太太给她五十担!诗儿虽说准备六十担,可老爷另外又给她置办了四十担,宁儿只要五十担就行。”
沈氏在一旁无声的连连冷笑,老太太气的拳头紧捏,脸色已成酱紫色,讥讽道:“给她准备如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