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龙喜欢和俞秀莲聊天,但这都基于一点:俞秀莲是江湖人,是她一直向往的人,俞秀莲的生活亦是她向往的生活。
可是刚才那番谈话彻底打破玉娇龙对江湖侠客的固有印象,俞秀莲的行为也不是她认知中的江湖女侠该有的行为,他们没有自由与洒脱,亦没有敢爱敢恨,反而生活在固有的条条框框中,过得压抑且沉重。
玉娇龙现在的心情很不美丽,她憋了一肚子话急需找一个知己去倾诉,这个人不会是俞秀莲,因为她不懂她,她也不懂她。
“这里。”时一晨朝墙头上的玉娇龙挥手。
玉娇龙展颜一笑,潇洒跃下墙头,说道:“走,本姑娘请你去全京城最好的酒楼。”
宴席间,玉娇龙找到很好的倾诉对象,她不懂俞秀莲的想法,整个封建礼教中的男女们也鲜有人懂她的想法,和这个时代想比,她太超前了。
也许与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有关,也许与自幼生活在边疆的环境有关,总之她是这个时代的另类。
时一晨也是这个时代中的另类,同样与封建礼教下的古人格格不入,孤身在塞外大漠闯荡时还未察觉,但到京城繁荣之地后,他有些不适应。
玉娇龙微醺道:“你说,和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生活一辈子,相夫教子,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事,这样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俞秀莲曾和她说:“我虽然不是出身于你们这样的官宦人家,可是一个女人一生该服从的道德和礼教,并不少于你们。”
窥一斑而知全豹,俞秀莲这种抛头露面、不拘小节的江湖中人的观念尤是如此,可见在这个时代,玉娇龙这番言语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时一晨没顺着她的话茬,而是玩笑道:“可以阴天下雨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玉娇龙怼了时一晨一拳,嗔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如果你经历这样的遭遇,你会怎么做?”
时一晨摇摇头道:“我不是你,我无牵无挂四海为家,是个漂泊不定的江湖浪子,你是官家小姐,有父母有牵挂。
我理解你的遭遇却无法感同身受,你愿不愿意嫁不是你的事情,我孑然一身,没有人能替我做决定,所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时一晨是一个成年人,早已过了年轻时的热血阶段,他不会轻易劝玉娇龙选择自己的人生,她有父母有牵挂,她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举动都不代表她个人,而是代表整个玉家,这个两难的决定只能由她自己来下,未来的路也只能由她自己来选。
玉娇龙又问道:“江湖好玩吗?”
时一晨答道:“好玩,也不好玩。”
“那到底是好玩还是不好玩?”
时一晨平静道:“每个人进入江湖的感受都是不同的,强者有强者的活法,弱者有弱者的活法,独行客与帮派势力的活法亦是不同,此种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玉娇龙不满道:“你这人,每个回答都是模棱两可,就不能给我一个准话?”
“准话吗?”时一晨拿出一枚铜钱扣在桌子上,问道:“铜钱正面是嫁人,反面是遵从内心深处的决定,要不要我帮你揭开?”
玉娇龙喝的有些上头,迷蒙的看着时一晨的手背,仿佛要将他的手背看穿,看清楚手背下的铜钱。
她很纠结,在时一晨抬起手掌的前一刻,她的玉手按住时一晨的手掌,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我,我不敢看。”
时一晨轻声问道:“你心里是否有了决定,你希望它是正面还是反面?”
玉娇龙将桌上的一碗烈酒喝掉,砰的一声将酒碗摔在地上,她的面颊如染上晚霞般鲜艳,双眸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声音颤抖中带着坚决:“我知道,你和我是一类人,受不得拘束,受不得委屈,所以,也没有人能替我做决定,爹娘也不行。”
玉娇龙这番话耗尽她所有的力气,最后一句话说完,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醉倒了,一道泪痕自她眼角轻轻滑落,在桌面上摔得粉碎。
时一晨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这里不是电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我遇到的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思想,玉娇龙虽然有着许许多多的缺点,但也是个想在封建礼教下反抗的可怜人。”
时一晨慢慢抬起手掌,铜钱正面朝上,正静静的躺在桌子上,他伸手将铜钱翻过来,又在上面压了块银子,带着玉娇龙悄然离开。
作为现代人,他能理解门当户对,但若和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共度一生,时一晨真心接受不了。
这就是古代人的婚姻制度吧?青梅竹马是幸运,才子佳人的故事只能存在于话本上。
可能是玉娇龙对自由的追求和他起了共鸣,可能一起吃饭喝酒真的能拉近感情,在这一刻,时一晨对她的感觉亲切了不少。
玉娇龙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床上,衣衫整洁没有被无礼的痕迹,她依稀回想起自己醉酒的姿态,双颊微微发红,眉宇间散发着些许羞赧。
忽然,她猛然抬头,看着桌前之人,脸上表情散去,沉声道:“你怎么在这?”
碧眼狐狸说道:“还我怎么在这?你胆子太大了,竟敢女扮男装出去和陌生男子喝酒,还喝的大醉,如果不是我帮你挡着,老爷夫人早就该知道了,到时有你好果子吃。”
玉娇龙疑惑道:“你见到他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