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姜芜脑海中警铃大作,她颤颤巍巍的挪到了床边躺椅上表示“不劳大人费心了,真的……小人睡躺椅就好了。”
傅珩先是微怔,随即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你想哪去了?”
姜芜和他对视,半晌之后哀嚎一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膝盖里——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做一只鸵鸟,不争不抢,不羞不恼。
傅珩自然不可能闲的没事干来睡躺椅,他出门又订了一间房,至于他今夜要在哪睡姜芜也不知道。
这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姜芜一个人,姜芜有些高兴,招呼小二搬来了洗澡水浴桶,想着累了这么久,总算可以沐浴歇下了,可她还未沐浴完,房门便忽然响了,姜芜吓了一跳,猛地沉入浴桶之中,心里有些发慌,万一这人就是不知礼数直接推门进来呢。
幸好门外的人只是敲了敲,见屋内没人应答,也就不再敲了。
估计是走了。
姜芜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早点出去为好,便出来擦身更衣,头发太长了,只能松松的挽着,发尾上还滴着水珠。
她生怕那人还站在门口,于是打开了门。
傅珩衣襟松散,没穿白天那件圆领袍,而是换了一套竹青色长衫,看见姜芜的那一刹那,他眉峰微动。
姜芜刚刚沐浴过,仿佛连眼睫毛上都沾着水珠,脸上也是粉嫩嫩的,像是拨了壳的鸡蛋,她头发很长,根本挽不住,还有不少墨发散在耳侧,不多时便将肩上都打湿了。
傅珩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到了肩上,语气仍是淡淡的,“这么急着开门做什么?”
姜芜不好意思说她怕门外站着的是登徒子,只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大人这么晚前来,可是案子的事要和我商量?”
傅珩却道“不急,你先将头发绞干。”
姜芜大大咧咧惯了,这个时代没有吹风机,若想将头发用帕子擦干还不知道得擦多久,她擦过几次之后就放弃了,任由它披着滴水,因此她说“大人不必介怀,我身体好得很,不过是头发而已,不用在意。”
傅珩蹙眉,也不说话,只是狭着眸子,以一种意味不明的压迫目光盯着她瞧,这般目光让人感觉如芒在背,饶是姜芜也打了个磕巴,“大人这是…”
傅珩冷冷撂下一句话就走了“把头发绞干,半个时辰后我来验收。”
姜芜“……”
敢情您走这一趟就是为了检查我有没有把头发擦干吗?真的有必要吗?不过傅珩这人她也有些清楚了,他说半个时辰后过来检查,那就肯定会来检查了。
她无奈,只好取了帕子坐在床上开始擦,可这回事就是越干越暴躁的,她今天舟车劳顿,本就累得不轻,靠在床柱上擦了一会儿,居然慢慢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傅珩来敲门她也没醒,傅珩在门外挑眉,还以为这是她惯用的小伎俩,也没多想,便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进门以后,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姜芜上半身还靠在床柱上,阖眸静静睡着,绞发的帕子已经落到了床上。
他看着姜芜,眼神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他不忍心再叫醒对方,只是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想了想,还是替她将发尾擦干了,再将帕子放到桌上,转身离开了。
傅珩开门出去的时候,恰好周显恩也从这里经过,看见他从姜芜的房间里出来,又是晚上,周显恩不知在想什么,脸色有些白。
傅珩也看见了他,只是略微点头致意,便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了。
直到周显恩在他身后喊住他“大人。”
周显恩慢慢走到了傅珩身边,在浅黄的灯光中对方的脸都有些看不清晰。
周显恩说“属下敢问,大人和姜姑娘…是什么关系?”
傅珩蹙眉,眸色微沉,周显恩居然敢问这样的问题。
周显恩自知失言,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姜姑娘心性单纯,大人若是一时无聊想找人逗趣,也…也不该找姜姑娘。”
傅珩未开口,只是冷着一双眸子看他。
半晌,他说“与你何干?”
周显恩微讶,“可大人要知道,锦衣卫是多少人盯着的,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仵作,若是因为大人的缘故被人盯上,她会如何?”
傅珩神色并未有松动,说话却有些冷然“她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下属,北镇抚司对她而言,也只是一份差事。”
周显恩松了一口气,跪下叩拜后,自行离去了。
而傅珩站在门前,不知为何,将拇指和食指放到鼻尖轻嗅——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发香。
……
第二日,姜芜神清气爽的醒了,虽然有些奇怪这帕子什么时候跑到桌上去的,但也没在意,她利落起身梳洗,提了包袱就准备出门,这时隔壁的傅珩刚从屋内出来,姜芜忙行礼请安。
傅珩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起来似乎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他们一起到楼下用早膳,本来按照姜芜的习惯,会直接和傅珩坐一桌的,但是她刚下楼周显恩就把她拦住了,让她和自己坐一桌。
姜芜有些茫然但同样没有在意,反而笑眯眯地说“那要是大人的菜更好,我岂不是亏了。”
周显恩今天却是难得的严肃,他说“大人和你不同,你还是和我们一起用饭比较好。”
姜芜这回怔住了,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傅珩背影,心想原来众人会觉得我站在傅珩身后是配不上他的吗?
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所谓的尊卑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