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蛋心中暗暗叫苦,知道这事肯定没完,拼命对陈乐乐使眼色。陈乐乐没看陈蛋,自顾自道:“当时是这样的。张营长让阿蛋叔带头去打探消息。阿蛋叔不肯去,就带着我跟阿虎哥准备逃跑。有力哥又很想立功,就跟阿蛋叔说他要冲在前面。然后就这样了。”
陈蛋没想到陈乐乐会说得这么委婉,这样一来,这事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于是放声笑道:“你们听听。他彭有力一定要冲在前面去死。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胆子小,成不了大事。有力年轻气盛,想要立大功。这个要怪谁?要怪谁?”
彭钦定整个人软了下去。对于儿子彭有力他是很了解的,素来都是有勇无谋,打仗喜欢冲在前面也是他的作风不假。
正当彭钦定准备认命偃旗息鼓时,李阿虎又冒了一句出来:“如果不是阿蛋叔跟有力哥说可以立大功,有力哥也不会冲出去。”
陈蛋狠狠瞪了李阿虎一眼。李阿虎吐了吐舌头,那表情像是恶作剧,又像是有意为之。如果往深处说,李阿虎其实是有意的。
李阿虎是彭家的长工,虽然对彭家不冷不热,但是在陈蛋眼里,他始终都是彭家的人。一次,李阿虎约了陈高大去溪里抓鱼。二人玩得正欢,陈蛋突然出现在陈高大面前,当着李阿虎的面大骂陈高大不知羞耻,不应该和彭家的人一起玩。也骂李阿虎脸皮厚,明知陈彭两家关系不好,还敢约陈高大出来。
李阿虎一直记在心里,对陈蛋恨之入骨,一直都想找个机会整他。眼前,就是一个机会。但是,再怎么说陈蛋对自己都有救命之恩,所以不敢下手太狠,只能时不时添油加醋,当做是不经意间的说漏嘴。
彭钦定重新站起来,什么话也不说,一味对着陈蛋冷笑,把陈蛋笑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连庆也加入了冷笑的行列,眼光像利刀一般刺向陈蛋。
陈蛋打了个冷颤,抖道:“有话就说,这样不阴不阳的算什么。”
彭钦定道:“你是骗我儿子去死的。”
陈蛋故作镇定道:“我怎么骗?如果不是他争着想立功,我怎么骗他?他自己要去死,我有什么办法?”
彭钦定冷道:“你现在说什么都可以了。反正有力已经死了,已经不会站起来跟你对质了。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我就不信你陈蛋每天晚上能够安稳睡着。我现在说什么也说不过你。你没有直接杀我儿子。但是,你给我记住,我儿子是你害死的。”
陈蛋心中愧疚,嘴上却不承认,驳道:“那要是这样说,其他村民都是被你儿子彭有力害死的。是他煽动他们去冲的。这笔账你怎么算?”
连庆抢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陈蛋笑道:“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叫嚷?别忘了,你连家才是罪魁祸首!”三个人怒目相向,好像要拼个你死我活。
陆明水站出来说话:“好了好了,心中也不是吵架的时候。现在最急切的事,就是赶紧把这些尸首运回去。不然天气这么热,全部变成骨头了都还没回到家。这样对不起死去的人啊。”
村民的注意力立刻从三人的争吵回到尸首上,哭喊声重新响起,悲恸顿时充满整个山坳。
陈蛋对着十六具尸首,跪下拜了四拜,缓缓站起身,恭敬喊道:“亲党们,回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