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按高皇帝时规矩收取,陛下以为如何?”
一阵沉默之后,有人给出了建议。
所谓的高皇帝旧例,其实是吕后二年颁布的,不仅收取市税,还收取关税。
当时的商业并不是很发达,税率并不重,按此规矩吃亏的肯定是朝廷。
果然,见刘志面沉如水,立刻就有人献计。
“不若按武帝时期规矩算,毕竟那时也开了商路,情况类似。”
汉武帝为了填补军费上的巨大开支,又加收了均输和算缗,也就是运输税和财产税。
这税率可就不低了,收取得十分之重,使得西汉时期大部分商家都追逐暴利行业,其他的产品都不愿意做了。
“朕觉得,关税肯定是要收的,但要根据物品利润来收,不能像从前一样,按照货物多寡收取。”
此言一出,众人都纷纷称赞,无论如何,不管他们心里是否愿意,至少表面上不得不同意。
“还有,市税以后只收取店铺的卖货一方,不再收取买货一方的费用,所有作坊按照出货量,达到一定规模的也将收取赋税。
户部专门成立一个税务机构,核算和收取税赋。”
到了此时,众人哪里还不明白,陛下分明就是早就有所打算,却在这里装模作样,引导他们自己先说出来。
果然是越来越滑头了,让人防不胜防。
仔细想想陛下这样的收取方式,主要打压的是收取暴利的商人,其余的小商贩和普通市民影响不大。
于国于民确实是好计,可对于他们这些手握资源的大家族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房植眼睛一亮,简直就是举双手赞成,“陛下此举甚妙!”
众人斜眼看他,都知道房植两袖清风,家无余财,怎么收也收不到他头上去。
纯粹有点幸灾乐祸了。
第二个站出来支持的是曹腾,他是宦官出身,却也是宦官中少有的清廉之人。
尽管为人八面玲珑,却并不贪财。
他家中也有些生意,虽然和世家大族比不了,但也算可观了,因此他的拥护,让袁盱也是面上一红。
汝南袁氏家族庞大,乃是累世巨富,几乎所有的生意都有涉足,且做得风声水起。
譬如这次使团出行,里面就有好几位袁氏的代表,带着不同的生意出使外邦。
所以刚听到刘志的话时,他有些犹豫了,毕竟作为家族实际的掌权人之一,他必须为之考虑。
但曹腾的发言却给他敲响了警钟,袁氏如今一门二公,可谓是树大招风,如此情况下,若是只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而不为国家着想。
那恐怕很快就会受到忌惮和打压,到时候自己也有可能失去陛下的信任,实在是惭愧呀。
于是袁盱急忙表态跟上,后面尹颂、袁汤和胡广、张陵等等,也都陆续地点头同意了。
毕竟,朝廷为了商路,所付出的十分巨大,不可能不要求高额的回报,后期维护商路,保证商路安全等等问题,还要持续大量的投入人力物力。
古商路的繁华,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得来的。
而且他们都明白,即便在收取高赋税之后,所获得的利润依然十分丰厚,总的来说,这笔账还是划算的。
最关键的是,此刻商路并未真正的通畅起来,若是把皇帝给得罪了,他一怒之下,鬼知道会作出什么决定。
到时候再想办法周旋,还不如现在就决定下来,何况这税率和利润的判定,依然有很多水份存在,何必跟陛下作对呢。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很快就决定下来。
刘志下了诏书,宣布自他冠礼之后,将大赦天下,暂时免除五年的田地赋税,但山泽园林类的不在此列。
之前田税重的时候,东汉的世家阶层,为了偷税漏税,将许多良田也上报成为园林。
此时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得多出了许多钱,但临时再改,肯定是行不通了,只得自认倒霉。
至于新的商税改革,兹事体大,还需要经过朝会表决,然后商议出具体的细节和章程来,才能颁布下发。
户部成立新部门,也需要时间,不过使团至少也要明年夏季才会回来,用不着这么急。
但听说边境之上,天竺人和波斯人已经开始在市集上出现,寻找合适的货物。
两国也正在通过官方,商议互通商贸的细则,相信今冬就可以互开关贸了。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单说刘志的加冠礼,其实并不是选在生日那天,而是由国师占卜出吉日,然后隆重举行。
张道陵特地开坛做法,非常郑重地占卜了日期,却是九月二十六日。
郾太后对此也十分重视,她本就崇尚周礼,将儿子加元服的礼仪看得无比郑重。
与皇后邓猛一起,亲自为刘志准备加冠时要穿的服装,力求尽善尽美,挑不出一丝瑕疵。
天子加冠礼与普通人有别,地点选在宗庙之中,以告祖宗。
主宾的选择也很讲究,必须德高望重,刘志已经没什么长辈,宗室诸王之中在京师的,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决定请太傅马融来担当,毕竟他是自己的师长,从哪方面来说,都够资格出任。
马融接到消息,也是激动不已,如此荣誉一辈子都能炫耀了。
作为上宾,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必须提前三日就开始斋戒,以示圣洁隆重。
能够有资格出席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