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掠夺成性,贪得无厌,怕只怕他们一边接受我们的供奉,一边继续叩关大汉。”
蒙殄担忧道,他们确实要做这一方面的打算。万一匈奴出尔反尔,而自己一方又将大量粮食拱手奉上,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对匈奴根本造不成多大威胁。
“不会。”
秦正看到的,显然要比蒙殄更远。
“经过这几年的交锋,阿提拉与铁木真应该很清楚,自己没有绝对战胜对方的实力。这两年他们都是小规模作战,因为大规模战争会让他们两股势力损失惨重,这就会给大汉可乘之机。”
“他们两人都不是傻子,一旦有某居中调停,他们便会顺坡下驴休战,同时休养生息,待得力量恢复再行打算。”
秦正胸有成竹道。
“某要做的,仅仅是给他们一个互相休战的台阶罢了。”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
蒙殄不住点头,秦正的老谋深算他也是见怪不怪了。
“而我们的未来,又在哪里呢?”
秦正想着日后的打算,到了最后,眼中透过一丝迷茫,语气也莫名感伤了起来。
“自然是天下啊,吾主,您动摇了吗?”
蒙殄奇道。
“是整个天下,只是,夺得天下之后呢?”
秦正反问。
“当然是建立万古王朝!”
蒙殄言之凿凿。
“万古王朝……何其之难!”
秦正幽幽叹道。
“昔日始皇帝横扫六国建立大秦,目的便是为了建立万古王朝,但最后功亏一篑,二世而亡,蒙殄啊,你可知这是为了什么?”
“……不知。”
蒙殄思索再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朕……某也不知,直到机缘巧合之下,拜读了贾谊的《过秦论》,方知其中缘由。”
秦正陷入沉思,差点说漏嘴,但身边都是自己人,蒙殄更是祖祖辈辈都立誓效忠于他,他也就没有在意,继续道。
“其中那句‘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深得我心。当我们获得天下之后,当施仁政,改法令,当为上上之选。”
“某观秦之政,以法家为基,虽严谨周全,却未免有些严苛,用于盛世,可保千年之基。然则六国初定,暗流涌动,以律法治国,无疑加剧了动荡,以至于建国不到二十年便土崩瓦解。”
“再观汉政,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其治世乃是妙策,故大汉绵延四百年之久。然儒家固形式,少变通,长久以往,难免腐败之风盛行,而今的大汉,便是如此。”
“前瞻周政,分封诸侯,各自为政,共尊周王。虽大周持续八百年,然自春秋伊始,大周天子便名存实亡。”
“这三种制度,都不是尽善尽美的选择,若是真的想要找到一条适合万世基业的制度,可能当年吕不韦提出的‘兼儒墨、合名法’乃是最为完美的选择。”
秦正总结道,而蒙殄似懂非懂,机械似地点了点头。
“然而杂家并未被吕不韦完善,故而我们应当以此为基,加以补充,思考出一种真正完美的制度。”
“只是……”
秦正话锋一转。
“仅靠某之一人,所想未免偏颇,而你们都是兵家传人,不善治世,想要真正找到那种制度,难啊……”
秦正感叹道,他本来这次前往中原也有网罗人才的想法,只是战事过于吃紧,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寻访人杰。
而在战后,他虽然获封西域都护,却没有办法大肆招募人才,以免刘宏怀疑。故而,在对抗黄巾的一战之中,他的原定目标其实只能算造成一半。
这也是他有些失望的原因。
“吾主,我们经过长安集市之时,有一人鬼鬼祟祟,被我麾下百夫长眼尖发现,似乎是黄巾高层,应当如何处置?”
此时,王犇策马上前,报告道。
“杀……且慢,待某看看,再作决定。”
秦正本有心杀之,但心血来潮,也就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随着王犇来到了那名被抓之人面前。
此人神情恍惚,披头散发,一身布衣破破烂烂,也不知道怎么混进的长安城中。
“原来是你!”
当盖住面庞的头发被一名西域士兵粗暴地撩开,露出真容之后,秦正忍不住叫出声来,又惊又喜。
……
秦正一行一路向西,而项明则留在了京都雒阳,韩言三日前与孙坚一起领着一路发展壮大的数万兵马离开了雒阳。
在项明的要求下,留下的人不过五人,分别是四大世家的陆钦、顾平、朱旬和张寒,再加上一个杨机,其余人等全部跟随韩言返回吴郡。
孙坚被封为丹阳太守,恰好在吴郡旁边,加上孙坚的老家富春也属吴郡,无疑让孙坚与韩言的友情急剧升温。
如果不是心中知晓韩言乃是重生之人,对自己知根知底,项明甚至都要担心未来韩言会为孙坚出谋划策。
“江东猛虎……某最擅长的便是降伏你这样的大虫。”
在孙坚离去的时候,项明曾经对着他的背影暗道。
在他看来,孙家的崛起是建立在自己留下的后手之上,而现如今自己亲自归来,便用不到孙家来传承大楚的意志,更何况,他们未来建立的政权起名叫做吴。
而孙坚与孙策皆是一等一的猛将,他心中也想着找个机会收服他们,孙坚临行前,他还告诉孙坚,有兴趣的话可以让孙策前往雒阳,他来亲自调教调教这个未来被称作小霸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