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气氛肃穆,文武官员分列左右,低着头,两股战战。
只因龙位之上的天子正在大发雷霆。
刘宏虽贪图享乐,卖官鬻爵,但他好歹也是大汉天子。古人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尽管这只是夸张的修辞,但也是众大臣战战兢兢的原因。
刘宏的金案上,所有的物品都被他扫落在地,案上只留下金镶玉的玉玺,还有一张黄纸黑字的文章。
黄纸顶头,从右到左书写着十一个大字:代黄天讨逆帝宏及伐汉檄!
这是一篇檄文!
“自古无人可霸天下,上古治世,尧传舜,舜及禹,此所谓古圣君也。及至夏殷,传后立宗,是谓天更。天命者,中原煌煌之地,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反之。成汤讨桀,武王伐纣,强秦代周,德汉替秦,皆如是也。
今,汉帝刘氏名宏,内失君王之德,外无天子之威。居后宫而生靡靡,乱朝纲而用宦阉。卖官而鬻之以爵,其人不思其政,而在百姓。百姓苦而不敢言,下不及州府,上不达天听。白骨曝野,而饥民饿而食人,此之谓汉帝失德。
汉此一朝,以德而立,今失国之德,乃人怨及天尔,苍天失德而死亡,黄天代之以正常。故南华有仙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汉失其德,故天降灾而怒,是以大雪苍苍,冰封千里,乃黄天之怒也。
某,本为巨鹿一土夫,察民生疾苦,品世态炎凉,欲匡世济民,奈何文武不就。幸黄天眷顾,得济世之术,晓黄天之意,明朝堂之朽。不得见汉室作乐,百姓悲苦,故创太平道,以宣天意;创黄巾军,以扬天威。
某代黄天告天下英雄,汉之不德吾反之,苍天无道而黄天代之。今,为天下百姓开新朝而讨逆帝,入吾黄巾,某当感激无尽。
圣贤诲训,言犹在耳,天意伐贼,不就不归。问诸君,同某战不?”
洋洋洒洒近五百字,占据了整张黄纸,一语道破朝堂之腐朽,汉帝之昏庸,如何让刘宏不怒!
“好,好,好啊!”
刘宏冷笑着,目光如鹰般锐利,注视着一朝文武,牙缝中迸出丝丝鲜血,几乎咬碎口中坚牙。
“张角,冀州巨鹿人,一月十三日,于巨鹿起义,当众诛杀巨鹿太守温奎。以土德立道,祭天地,占州府,号黄巾,搅动八州风云。”
“如今黄巾聚集兵力两百万以上,于幽、冀、青、兖、豫、徐、荆、扬八州起兵,兵锋直指司隶,你们还在这里尸位素餐,难道真的想让黄巾将朕的大汉江山覆灭?”
“还有,大将军,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唐周明明三个月前就把太平道将反一事透漏给你,为何朕现在才得知此事?”
“陛下,臣……”吴狞面如土色,不知道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他认为都是太平道一帮泥腿子,不足为虑吧?
也不能说他以为唐周在危险耸听,被他暴打了一顿扔在了雒阳城的大街上吧?
“嗯?”
刘宏看他支支吾吾,结合了自己得到的情报,哪里还不明白吴狞的心中所想?
这该死的东西!
“传朕令,大将军吴狞尸位素餐,乃失职之罪,知反不报,按汉律与反贼同罪,诛其九族,以正国法!”刘宏冷冰冰的给吴狞判了死刑。
“陛下——”
吴狞刚要恳请刘宏开恩,便被殿下的羽林军捂住嘴,拉了出去。
天子之威,一言决定万人生死,仅仅半个时辰之内,刘宏便审判株连了近二十名殿上大臣,牵连万人。
等到他怒火稍歇,朝堂之中的大臣已少了接近十分之一,原本相对拥挤的崇德殿也多了不少空位。
“呼——”
此时的刘宏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坐回龙位,淡淡开口道:
“黄巾叛乱,不知众卿有何应对之法?”
一干大臣这才放下心中的石头,各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臣有奏,吴狞失职,当另举大将军统领全军,应对黄巾叛党。”
半晌,司徒刘郃出言道。
刘宏微微点头。
“那么爱卿有何举荐?”
“给事中何进,武力过人,可当此职。”
刘郃想着前几日何进送到府上的歌女,出言道。
“不可!”
一旁的中常侍毕岚出言反驳。
“何进出身屠夫,从未入过军伍,怎可当此重任!”
毕岚也有着私心,给事中位次中常侍,何进却是中常侍吕强的手下,与自己乃是对立关系,自己当然要出言反对。
而坐在上首的刘宏却想到了自己立了不到四年的皇后,何进正是皇后的亲哥哥。
“此事,朕允了。”
有人立刻推了一把还在发懵的何进,何进顿时跪倒在地,谢主隆恩。
“陛下,黄巾来势汹汹,而司隶驻兵不到五万,臣建议,是时候解除党锢了。”
中常侍吕强出言道。
“党锢……”
刘宏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窦武挑起的大乱,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陛下,黄巾由八州而起,呈握拳之势将司隶牢牢包围在了中间,如果不尽早想到解决的办法后果不堪设想。当务之急,便是要召集一切能够召集的力量去镇压太平道的起义。”
“陛下,吕常侍所言极是,臣领大将军,便是以保卫司隶为己任,但恕臣直言,以当今的情势臣看不到半点赢得希望。”
新任大将军何进在一旁附和自己的老上司。
“准了。”
刘宏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