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与邓元觉带领扬州各地调集的五万兵马自庐江一路东进,穿过丹阳,直扑溧阳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
四月的晨曦带着一丝清晨的微凉,照射在溧阳这座溧水边的小城,溧水也不像后世那样平和,湍急的水流一路向东,两岸之间有数十丈之宽,可容十艘大船齐头并进。
每至清晨,溧水河上的薄雾随着清风散逸在城中,给人一种朦胧之美,仿佛置身仙境。
而项明,却是破坏这美丽景象的一分子。
他立于城头,上身赤裸,掌中天龙破城戟上下翻飞,挂带起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呼呼风声,薄雾都被他驱赶殆尽。
此刻才刚过寅时,正值换岗之际。大部分昨日操练了一天的士兵们还在军营中沉睡,昨夜站岗的士兵也托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城门楼中,项明舞戟的雄姿只被那些揉着睡眼前来执勤的士兵看到。
他们早就对自家将军的早起见怪不怪,将军那天生的神力与精力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精力只是次要,最重要的还是毅力。霸王之所以能够拥有那一身惊天武艺,除了天赋卓绝之外,比所有人勤奋的锻炼也是必不可少的。
项明居山野六载,同样养成了早起锻炼的好习惯。
此时,项明额角已经浮现出几滴汗珠。
天龙破城戟可和其他的武器不一样,单单一百八十斤的重量就是普通武器的数倍,挥舞起来更加吃力。
再加上项明所练如同练枪一般的练习精度与速度,纵使是他,也练不了太长时间。
“喝——”最后项明大喝一声,将天龙破城戟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刺中假想敌人的咽喉,深入三寸之后便立刻停下,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又过了接近一盏茶时光,项明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将天龙破城戟倒插在城砖的缝隙中,回忆起刚刚的练习,意图寻找方才发力与角度的不足。
练戟至项明这个境界,闭眼练习更能加强他与天龙破城戟的联系,便于想像本不存在的敌人,提高对力量的掌控,提升战场感知力……总之,这是一个顶级武将必须经历的锻炼。
他就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雕塑,但世间并不存在能够勾勒出那完美肌肉线条的雕塑大师,即便米开朗琪罗再世,奥古斯特·罗丹复生也不可能雕刻出如此完美的线条。
“何事?”
听到身后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听步伐声也能听出那是韩言的脚步。
“据探马报,方腊派麾下王寅,邓元觉率五万大军前来,现在已经途径丹阳,在溧水边争船欲渡,最早明日就可兵临城下。”
果然,韩言的声音响起,带来的却是个坏消息。
由于兵力不足,探马就更为稀少,方腊如此声势浩大的复仇,项明只能提前一天知晓。
“比想象中要来的晚……大概他们会修整一天,我们还有两天的准备时间。”
项明倒是淡定,他早就料到方腊会派人前来复仇,却来得很晚,白白赚到了这么多天缓冲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们的兵练得怎么样了?”
两个月来,项明陆续攻克阳羡、故鄣、永安、溧阳四县,加上吴县三家的力量,实际上已经占据整个吴郡。
当攻克溧阳后,项明的攻势便停滞了下来。
一是为了扫荡势力范围内的黄巾余党,二则是养精蓄锐准备和方腊派回来的军队决一胜负。
“如今我部剩余四千六百人,皆为精兵,远胜黄巾那些乌合之众。”
“骑兵也练好了?”
训练骑兵本是项明的专长,但为了让韩言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器重,项明直接把麾下整支军队交给韩言训练。
“共有骑兵五百人,战马七百匹,随时可以出征。”
韩言如实答道,项明将练兵权交给了他,虽然对于前世来说这点兵力不足挂齿,却起码表明了项明的态度。
“只是……据说敌军的五万人中,有两万是从豫州前线调动而来,战斗力可能会强一些。”
“没关系,某相信你的练兵能力。”
项明回过身拍拍韩言的肩膀,应对计划早已布置完毕,不出意外的话,此战十拿九稳。
“若是攻城我不敢保证,但守城的话,我自信此城固若金汤!”
韩言自信道,虽然不知道这石宝和邓元觉的能力如何,但前世作为韩信的自信仍旧让他夸下海口。
麾下仅四千人,自信可以防御五万人的冲击,这便是韩言,被称为兵仙的男人。
“如此,溧阳城便交给你了。”
“放心。”
……
不出项明所料,王寅邓元觉横渡溧水后,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在城外安营扎寨,进行修整。
溧阳城外五里处,有一处茂密的野生树林,树林旁,溧水哗哗流过,走过树林便是偌大平地,溧阳城静静伫立在视线末端。
在派出探子进入树林,确认林中没有伏兵之后,王寅下令就地砍树造营,很快,一处营盘便建立在溧水旁,与溧阳城遥遥相望。
在夕阳的余晖下,营盘中升起袅袅炊烟,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这无疑是黄巾战士最为轻松的时刻,过了今日,便是一场战斗,虽说轻松,但也不可能无一伤亡。
他们早就做好为黄天牺牲的准备,心态平和,苦中作乐。
王寅与邓元觉则是带着数十骑护卫,策马向沿溧水而下,近距离打量这即将进攻的小城。
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