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无论用什么方法,稳固王朝首先要做的便是安定天下的百姓,百姓安定富足,便不会想要造反,即便生出狼子野心之辈,也可安然治之。
张角为什么能够以一手掀起整个天下的动荡?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百姓吃不饱,有需求,急需改变这样落魄的生活方式,此时,张角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改变的可能,这才让张角一人呼而天下应,掀起了这场浩浩荡荡席卷天下的黄巾起义。
秦正对于此事看得极为透彻,他前世所为也也是如此,无论是暴力镇压还是以法治世,都是他安定天下百姓的手段。
只不过,六国新灭,战火未消,所有制度的运行只能建立在强大的武力压迫之上,致使百姓还一时之间转变不了想法,一切需要足够的时间去进行改变。
而他,所缺少的就是这些时间。
所以,他才若疯若狂般寻找长生之道,因为他明白,唯有自己才能镇住天下,整个天下也唯有在自己的震慑下才可缓慢改变。
自己倘若一死,先前所建立的基业必定会土崩瓦解。
他的计划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太多人欺骗了他,导致他根本没有撑到天下人思想转变的那一天。而他死后果不其然,大秦分崩离析,却让大汉拾取了果实。
他一直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听到项明提问,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而民之所重,无非食也,所能饱民,则天下定矣。”
项明补充道。
秦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百姓所求无他,一为安定,二为温饱,两者相互并存,互为因由。
“某此前身处雒阳,深感百姓疾苦,故苦思解决之法,终于寻到了一种行之有效的制度……”
项明娓娓道来,将此前自己对刘宏提出的增社均摊制度,引得秦正大为惊奇。
“此制若用于天下之民,必将足其温饱,不足十年,天下再无饥寒交迫之民!”
秦正大呼,就算他眼光再长远,也看不到千年之后的未来和万里之外的他乡,以农庄为基础的增社均摊制极大地开拓了他的眼界。
只是,对方将如此治世之策轻描淡写地对着自己说出,是何用意?
秦正思考归思考,这种制度倘若用在西域,不出五年就会让他的实力增强一倍,倘若自己能够完成皇图霸业,也能避免重蹈先秦覆辙。
虽不知对方打什么算盘,却还是要道谢一二:
“无论未来如何,将军此法能让天下百姓获益,秦某代天下百姓谢过将军!”
说罢,秦正站起身来,深施一礼。
“无妨,此法某在临行之前上奏天子,怕是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便要昭告天下,到那时,即便是都护的西域也能因此获益!”
项明哈哈大笑,又给了秦正一剂猛药。
“为何?”
秦正刚一坐下,便听得如此消息,此前积攒的种种震惊一同爆发,竟是失声叫出。
以他的城府,表现得如此失态,足以证明项明的消息是何等震撼。
这也并不奇怪,项明此策可以对稳定此时内忧外患的天下情势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可以想象,在推行此制期间,若没有类似于黄巾起义的爆发,大汉将再度稳固,若想再生动荡,恐怕没有数十年时间是不太可能的。
即便又生动荡,他们那时还能策马作战否?
这无异于断送了他们颠覆大汉的可能。
秦正知道,眼前这个微笑着看自己失态的将军也有那样的雄心,但如此自断前路的举动还是让秦正吃不透对方所想。
“什么为何?此举乃是为了天下百姓,方才都护也曾谢某,为什么突生疑惑?”
项明此时的心中窃喜浮于表面,在他计划之下,这场对谈终于让秦正陷入了自己的节奏,而他就是想让秦正在摸不清自己真实意图的同时说出他的谋划打算,这也算是一个阳谋。
毕竟秦正可从未对他说过要争霸天下的念头,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都毫不隐瞒,对方也要暴露野心才算公平。
尽管,这是双方都知道的事情。
秦正虽不知项明所想,却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深陷对方的语言陷阱,所说都是对方想要自己说的,尽管他并不在意这种小事,但中了对方的阳谋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悦。
“将军说得哪里话,你我虽不说知根知底,却都有翻秦复楚的意图,而现如今,我们的目标只是推翻大汉。”
“谋反一事,某已经谋划良久,将军此举,无疑增强了大汉的力量,让某的计划直接泡汤,现在却还在装傻充愣,某不知,将军到底想要如何!”
“还是说,将军已经放弃了复楚的打算?”
为了扳回自己在对话之中的劣势,秦正也采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装作愤怒的样子质问道。
成大事者,演技怎会差劲?此刻秦正双眼带着极致的冷意,仿佛能够冻结他人灵魂。
他所说的话半真半假,暗中发展自己的力量是真,意图谋反是假。在他与管忠的分析之中,大汉经此一乱必将更为孱弱,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宦官和外戚势力将会为争夺皇城权利争得头破血流,自己只需推波助澜,大汉崩颓之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到了那时,便是彻彻底底的乱世,自己根本不需要同天下为敌,只需尽数扫平对手,便可重登九五。
为此,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若不是一直在暗中藏着一股力量,铁木真又怎会在最开始就那么轻松地击溃蒙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