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可恨!”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然而,在雒阳城东的一家谒舍之中,却传来一人撕心裂肺的咆哮。
原本,这咆哮之声在寂静的夜里会传得很远,扰人清梦,正应了项明那句“犬吠于夜”。
但,这愤怒之声却被天降春雷所覆盖,春日的天气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白日刚雨过初晴,夜里却又响起雷声。
大雨磅礴,将这小小谒舍之中的一切动静淹没,只留下那一道身影在灯火前闪烁不定。
那正是卫宁。
自从白日被蔡邕断绝关系,赶出蔡府,他便在雒阳城中游荡,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家谒舍。
不是他不想返回卫家,只是天色将晚,卫家据雒阳城横竖也有近千里之遥,于是决定先在雒阳城中暂住一晚,待得明日天明再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生死之间走过一遭,也让他彻底地冷静了下来,仔细分析项明的身份地位,加上此次战功,别说自己,就是自己身后的卫家,都不会愿意惹上这样一个敌人。
但他并不后悔,他爱慕蔡琰多年,被人横刀夺爱,有如此丧失理智的反应也纯属正常。
“虽然不愿招惹到你,但既然已经成为了敌人,那就等着我卫家无尽的报复吧!”
卫宁已经打定主意,虽然正面无法同对方匹敌,但卫家能在世家林立的大汉站稳跟脚,也有一定手段。
正面不行,就暗中下套,总之,梁子就此结下,就必须要决出一个胜负才可罢休。
“虽然你一时前途无量,可是你的身份……”
卫宁脑中已经开始针对项明的身份进行算计。
“嘶——该死!”
他得意忘形之间又碰到了左臂之上的伤口,怒火顿时再次涌起。
卫宁本不是大度之人,能够冷静下来也多亏了在蔡邕门下习来的学识,而今怒火再起,却没有那么容易压下了。
他轻轻揭开左臂的衣袖,见到一片紫黑,顿时目眦欲裂,一时间怒火更甚。
“噗——”
当怒火达到了巅峰之时,便一齐爆发出来。
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撒在了灯火之上。
那灯火闪烁一下,便被鲜血浇灭,只留下黑暗中卫宁痛苦的喘息与咳嗽之声。
一夜过去,天色微明。项明早早便自营中起身,披挂整齐,来不及吃饭,就清点出了应有的供奉,准备送入宫中。
当然,十常侍的那份需要单独提出,不需要一并奉上。
等到他将一切准备妥当,便看到常侍宋典已经到来。
他将天龙破城戟交与杨机,杨机算起来只是自己门客,虽同样立下不少功劳,但一切都会归到自己头上。
当然,项明也会私下里对杨机进行褒扬奖励,那便是话外之音了。
一切事情都在昨日交代妥当,此时也不再多言,项明点出在这场战争中表现最为出色的十名将士,皆除兵披甲,随着宋典向雒阳城而去。
项明则高坐马上,一手端昨夜写成的奏折,一手端虎符,威风凛凛,霸道异常。
这样做,是得胜归来主将的专属,一路纵马而行,从进城到入宫,显示了天子对于得胜之将的威德。
这样做,同以后的游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既让将领得到了战胜应有的尊重,还彰显了在百姓心中的大汉威严,同时体现了天子应有的气度,一举三得。
项明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一路随着宋典穿越条条街道,来到了章华门外等待早朝的结束。
袁绍同样一身甲胄,早就等在了章华门外,见项明到来,打了一声招呼,便站到了对方身后。
虽然袁家势大,但毕竟此次出兵项明乃是主将,袁绍也不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至少他知道不能走在项明身前。
项明也就此下马。
策马入宫已经给足了面子,倘若还想纵马上殿,那便只有造反一种可能。
“咱家几个老头子的提醒,将军不会忘却吧?”
在等待之时,宋典凑到项明身旁,低声问道。
“明自有分寸,多谢诸公提醒。”
项明目不直视,同样压低了声音。
“众公放心,待得今日过后,明必会备上一份重礼。”
见宋典目露期待之色,项明又补充了一句。
十常侍长袖善舞,极为贪婪,项明知晓如何才能同他们打好关系。
果然,听闻项明此言,宋典一张老脸笑颜如花,只不过是褶皱的菊花:
“好,将军不愧是有大能力之人,那咱俩就提前祝将军步步高升了。”
“全靠众公支持,明在此拜谢。”
项明也面带微笑,他并不是泥古不化之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虽然心下无比鄙夷,表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依旧笑脸以对。
时间,就在两人一句没一句的交谈之中过去,很快,传来天子召见的命令。
今日宋典不是当朝常侍,就在章华门外同项明分别,项明深吸一口气,昂首迈开了步伐。
这一条路,他也有过不止一次,算是相当熟悉,可往常都是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在前,而这一次,自己是绝对的主角。
项明倒不是在乎这点虚荣,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关系到自己未来的计划,因此,他不愿意出现一点纰漏。
他整个人都是精神高度集中且紧张的。
终于,一步一步,他再一次踏入崇德殿中。
当踏进殿门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全场文武百官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浑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