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项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朝会结束之后,他便回到了颂风阁中的庭院之内,先是检查了一下孙策这些天来是否懈怠,然后又吩咐杨机将秦正送来的资源一一上缴,同时也没有忘记给十常侍送上一份。
等到这些事情办完,也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项明将房中灯火全部熄灭,静静地处身黑暗之中,思考着之后的打算。
刘宏的反应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之中,他提前准备的要求完全没有机会提出,就被刘宏推延。
但封赏也讲究一个势,此刻他锋芒正盛,若是封赏,必定会加以厚赏。但若是过一段时日,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可以想象,等到自己得胜之势过去之后,另外的战场之上也传来其他人得胜的消息,更加冲击了自己的势,最终,自己能够获得的好处被缩减了一半不止。
“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啊,天子……”
项明喃喃道,越是了解这位大汉天子,便越觉此人之深,摸不定,猜不透,将一切想法都埋在心里。
他可以猜透这个时候铁木真的心思,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但刘宏城府太深,他无从琢磨。
可以说,刘宏作为帝皇,当真是做到了他能够做到的极致。
幸好如果不出意外,对方会在两三年内驾崩,否则,甚至项明都不禁会思考倘若刘宏不死将如何行动。
刘宏不死,大汉不乱,这样的话,所有狼子野心之人都会按兵不动,在这种情况下,谁率先出头,就会遭到天下英杰共击,结局必然会比张角还惨。
只是此时,刘宏心思捉摸不定,但自己却没有时间再行拖延,倘若不趁此机会离开雒阳,等到刘宏驾崩之时,自己将处于风暴的正中心!
手中无兵无权,即便是他提前控制住下代天子,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到扬州发展壮大,才能在大乱之中混到足够的好处。
只是,此前的计划被全盘打乱,自己之后应该如何去做,他还没有什么头绪。
正当项明为未来之事担忧的时候,屋外却传来敲门之声。
“何事?”
他乍然而起,此前因为全神思考,并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自己房门之外。
而此时正值夜间,自己房间灯火也尽数熄灭,按理来说是已经休息的征兆,若非要紧之事,不会打扰自己。
所以,他猛然坐起,同时口中发问。
“突发要事。”
门外,传来顾平的声音。
项明重掌灯火,打开房门,果然看见顾平站在门外。
“方才常侍段珪至,言天子已赴雅殿,此时要召见主公。”
见项明穿着也算整齐,顾平也直言来意,深夜召见,已经算得上是急召,刻不容缓。
之所以没有隔门禀报,也是因为此事不宜被他人听闻,还是面对面相告最为安全。
“天子召见?”
项明皱起了眉头,自己一直在琢磨刘宏的心思,没想到对方会深夜召见,看来,来者不会太善。
不过正好,自己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摸摸刘宏的心思,再不济,也可以将一些不宜在朝堂之上说出的话当着刘宏的面表明。
于是,他穿戴整齐,自身黑色文士袍,起身前往雅殿。
雅殿外虽有侍卫,却也不多,看来这一次刘宏也没有张扬,而是悄悄来到的颂风阁中。
此刻,他身着白袍,斜靠在雅殿之中的榻上,手中持着一张纸,倘若抛开衣上显眼的龙纹,看上去倒也真像一个慵懒书生。
偌大雅殿,仅有段珪在一旁服侍,项明的到来,算是又增一人。
“臣拜见陛下。”
项明刚想跪拜,却被刘宏阻止。
“行了,在雅殿之中,不拘君臣之礼,无需跪拜,坐吧。”
说罢向前一指。
“……诺”
项明没有跪拜,却也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坐在了刘宏的案前。
如此距离,只要他想,一伸手便可掌控这位大汉天子的生死。
不过他没有这个心思,表面上异常平静,实际上却在思考刘宏的用意。
刘宏也没有让他猜测太久,一抬手,将手中的纸张放在案上,推了过来。
项明瞥了一眼,正是自己当初在阳关城头做出的那首词。
看来,这首词也被有些士兵乃至袁绍记住,呈到了刘宏案上。
“这首词不错,那句心离人不弃,甚合朕意,看来项卿又做出一曲可以列入词阁顶层的词啊……”
刘宏点头称赞道。
“陛下谬赞了,不过是臣有感而发罢了。”
项明心如明镜,刘宏此次来必定不是为了这首词而来,这只能算作铺垫,后面才是重点。
“当时,真有如此艰难?”
刘宏再度开口问道,项明这首词通篇没有一个“难”字,却将当时的情景刻画得淋漓尽致,让刘宏也感同身受。
毕竟,能够让训练有素包围大汉的将士们心离,可想而知当时的条件有多么艰苦恶劣。
“此事属实。”
项明停顿片刻,继续道:
“其实还要不止:将士们连日作战,每日休息时间不过两个时辰,疲惫异常;加上天寒地冻,八成将士手足皲裂,拿起兵器都是一件困难之事;而整日损兵折将,士气更是跌至谷底。”
“可以说,败军所具备的一切条件,这支队伍也全部具备。”
“朕有所耳闻,还要多亏项卿这首词,才重新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