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项明的话,刘宏若有所思,却还是没有出言,静静地等待着项明之言。
“臣观朝中武将职位混乱,将军之职,上至统领全军的大将军,下至寻常百夫长都可能冠名的偏号将军,太过繁杂,依臣之见,当重整将军,校尉,都尉之名,分而冠之,以正朝中武将之名。”
“这,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刘宏斟酌项明的词句,发现对方提出的意见一针见血,大汉虽然尚武,但对于武将的编制和命名太过混乱,比起井井有条的三公九卿制,可谓天差地别。
在和平年代,这种编制还体现不出弊端,可在这个暗涛流动的时代,这种武将制度显然不太够看。
改变制度,是解决很多问题的最好方法,只是改变方式,也决定了问题是否能够迎刃而解。
“此事乃是陛下与大将军,太尉共同商议之事,臣不敢妄谈,但臣建议可以先从俸禄过千石的高层武将改起,这样即能避免繁琐混乱,又可以解决陛下燃眉之急。”
“项卿说之无罪。”
刘宏皱眉道。
项明心中冷笑,自己提出这条建议还能够用突发奇想来解释,倘若完完整整将改制细则解释周全,便意味着他早有改制之心。
这是逾越,改变军制只有天子能够引发,太尉与大将军也只有补充的资格,想要不通过刘宏就擅改军制,便是大罪。
朝堂之上,逾越乃是大忌,即便是想,都不允许。无论刘宏如何说,他都是统领朝堂的大汉天子,怎么能让项明推心置腹与其交谈。
相比于言多必失,项明倒不如闭口不语。
所以项明不慌不忙,缓缓道:
“臣不敢逾越,还是请陛下决定。但臣愿为改制首人,空名无妨,俸禄不高亦无妨,只求解陛下心忧。”
“好!项卿如此,真乃大汉栋梁也!但既然项卿能有此言论,朕亦不负项卿忠心,将军改制一事,朕当尽快思考。”
刘宏拊掌称善,至于言语之中带有几分真心,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项卿解朕忧矣!今日,你我君臣不谈国事,只谈文章,饮酒!”
说罢,刘宏又示意段珪斟满美酒。
酒过三巡,见刘宏兴致乏乏,项明就打算起身告退。
不过刘宏率先出言,打断了项明开口。
“听闻项卿昨日曾笞打卫家卫宁,怒而作一篇“怒犬论”,可有此事?”
项明没有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到了刘宏耳中,当下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便是大喜。
以刘宏的睿智,自然能够看出自己此番行为是刻意寻找对立,现在能够在这种私下的场合说出此事,就意味着在他心中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
并且,他并不在意这点小事。
项明当即笑道:
“明当时还未交付虎符,还算出征途中,此人言语不敬,乃蔑视大汉之军,臣一怒之下,以枪挞之,同时口中有感而发,没想到却传到了陛下耳中。”
“原来如此,只是项卿与卫家同为大汉之臣,当和睦相处为善,如此之事,下次莫要再犯便是。”
果然,刘宏轻拿轻放,这件事情就算掀过。
这也就意味着,刘宏不会再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至于卫家能否因为卫宁之事暗中下绊,便是双方的私事,刘宏只当做视而不见。
“还有那篇《怒犬论》,倒也颇有文采,可纳入赋阁。”
刘宏信口道。
“谢陛下赐名!”
项明也表现出足够的尊敬,就这样,这篇短赋便以《怒犬论》之名流传了下来。
再陪刘宏闲聊几句,项明站起身来,准备请辞,却又被刘宏打断。
“项卿,朕还有一问。”
项明悻悻坐下,他算是看出,刘宏这次不断试探,大概是想要最终确定对自己是何态度,而自己连离开都做不到,只等等待着刘宏的下文。
“项卿此番功高至伟,朕当厚赏,只是有些赏赐就连朕也无法决定,不知项卿有何所求?”
项明心里清楚,算起来这是刘宏第四次询问自己想要什么封赏,自己的回答,直接决定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信任程度,大意不得。
于是,他想了想,道:
“臣还真有事恳请陛下恩准。”
“哦?说来听听?”
“臣同东观议郎蔡邕之女,大汉文君蔡琰两情相悦,臣欲登门求亲,只是臣之身份陛下也知晓,父母高堂皆不在,无父母之媒,于礼不合。”
“而陛下为天子,自有资格当得媒介,臣求陛下一诏,撮合臣与蔡氏文君。”
在刘宏面前,项明提出了这么一个荒诞无稽的赏赐。
但这是一步好棋,项明与蔡琰的关系刘宏大概也有途径知晓,与其暗中给对方留下把柄,倒不如大大方方地交出,这样,同样也能改变自己在刘宏心中的警惕程度。
至于这个要求是否合理,刘宏大概也心知肚明,都不会在意。
不过,自古以来能主动开口让天子为媒的,大概除了项明这样天马行空之人以外,绝无仅有。
当然,这也基于他所立军功,既然暂时换不来什么实际上的好处,却也可以让他提出一些超出常理的要求。
果然,刘宏只是愣神片刻,便知晓了项明的用意,当下笑道:
“蔡文君吗?倒是郎才女貌,此事,朕允了。”
“臣,拜谢陛下!”
项明“大喜”,再度拜倒,谢过刘宏。
“时辰不早,陛下也应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