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即便刘宏反悔,大汉对于地方官员的考校期也是二到三年,在这期间,除非发生类似于黄巾起义扬州失守这样的大事,否则刘宏也没有名头撤职项明。
天知道刘宏是否能活到那个时候,即便到那时真的发生意外,刘宏未死,他也能积蓄出能够不被大汉直接镇压的力量,到时联合秦正揭竿而起也未尝不可。
而在项明看来,刘宏此举也并非是全然相信自己的征兆,对方也有着自己的考究,只是没有想到此举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便利。
首先,以项明身上的功绩,倘若留在雒阳,便可以直接进入朝堂中枢,虽不及三公九卿,却也差距不大。
如此再过个三五年左右,倘若项明再做出一番成绩,三公九卿也唾手可得,这样一来,项明便成为主宰大汉命运的高层,即便刘宏心中对项明的顾忌有所缓和,但在内心深处,他也不希望对方能够做到这样的成就。
项明年方弱冠,就完成了如此功绩,倘若日后封无可封,即便没有他念,也会衍生出对最高权力的渴望。
因此,除非项明主动辞官退隐,否则绝对不能让他留在雒阳。
而让项明当太守显然与他的功绩不符,而刘宏又不想让项明这样的武将掌管太多兵权,因此各州刺史最为适宜。
当下的大汉,并州刺史之位因为丁原被斩而空悬;交州虽有州名,却无交州刺史之职,只有交趾太守代管交州;至于上一位扬州刺史,还是两年前的事情,被方腊所杀之后,刘宏也迟迟没有任命新的刺史,亦是空悬。
而这三州之中,刘宏也需要考虑倘若项明有反心的可能。
并州距离司隶太近,完全没有阻碍,加之并州军以骑兵为主,倘若率领数万骑疾驰南下,则十日之内便可以威胁京都,对自己的安全不利。
而交州又太过偏远,不易管辖,因而,最为合适的封赏之地便是扬州。
一来,项明虽起于扬州,但在刘宏看来不过适逢其会罢了,项明根基全在那个飘渺的不周之地,自己两年前遣使探查至今未归,在扬州应当是没有任何基底。
而扬州自百年前就是世家盘踞之地,朝堂政令有时也会受阻,更何况一个毫无基底的项明。项家确实在这片土地上留下赫赫威名,但四百多年过去,这份威名无论如何也会被众世家眼下的利益所掩盖。
倘若项明想要管理好世家,定会消耗大量的精力,能够增添项明麻烦的同时,也可以趁机监视对方一举一动。
虽然韩言与孙坚两名太守同他的关系不错,但项明想要执掌扬州大权,在刘宏看来还要花费一番周折。
二来,刘宏之所以能够放心让秦正统领西域,便是因为在西域与司隶之间有着凉州之隔,甚至可以说是董卓之隔,倘若秦正想要造反,必须率先冲破董卓的防守才能威胁司隶。项明也是如此,倘若谋反,有着豫州曹操抵挡,自己也可以从容调兵镇压。可以说,这是最为重要的原因。
另外,刘宏错误地估计了扬州的价值,这也是做出这次决策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他看来,扬州世家盘踞交错,如大树之根一直汲取着百姓身上的油水,反馈到朝堂上的并不是很多,这也就意味着,扬州极为贫瘠。
即便项明有着“增社均摊制”这样的妙法,但扬州的发展还将处于大汉最底端,也无以为惧。
还有便是扬州的地理位置,虽说扬州坐拥大江天险,但难以为乱,最多不过偏安一隅,这也是刘宏希望能够压制到项明的地方。
种种考量,可谓面面俱到,分析透彻入微,可以说,在刘宏眼中,封项明为扬州刺史是最好的封赏方式。
刘宏分析并没有任何问题,但他错就错在目光不能穿透历史看破种种,这才为大汉未来的崩坏埋下了最为严重的祸根。
他无从得知霸王四百年前的后手,也无从得知项明同韩言在惺惺相惜之间已成主属,更是无法理解项明平静的内心深处有着多大的野望。因此,在他眼中一次封赏群臣,却成为了霍乱大汉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全部都是项明的推测,至于刘宏是否心中真的如此想法,谁也不得而知,项明更不会傻到当面询问天子。
正想着,一件锦袍披到了他的肩头,为他在这料峭春寒之中增添了几分暖意。
不需要回头,项明便能从那如兰的气息声中知晓对方身份,正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蔡琰。
作为女爵的大汉文君,蔡琰并不像其他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完全有资格在颂风阁随意行走,更不要说,她的词赋也有被纳入顶层的篇章,出现在这里并没有一点突兀。
事实上,她是和项明一同来到这里的。
刘宏的诏令早在昨日便已经传到了颂风阁中,项明之所以此时未走,便是因为这场春雨。
不过这也不错,难得有时间偷浮生之闲,在蔡琰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今日便登临词阁,品读风雅。
正如此时,她细细品完一篇顶层之词后,便来到了项明身后,顺手将被项明放在一旁的锦袍披到了项明身上。
“方才看了什么?”
项明轻舒猿臂,揽过蔡琰纤腰,蔡琰轻咛一声,俏脸微红。
数日前,她还是未出阁的少女,如今初为人妇,对于项明如此亲昵的举动,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但她还是强忍羞涩,答道:
“一曲《虞美人》……”
项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