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本次月旦评结束之后,许邵兄弟清了清有些酸痛的喉咙,一个多时辰的口若悬河,对他们而言不单是不断思考,还是一种体力上的消耗。
四周的人群陆续散去,也许是已经习惯这种模式,项明想像中围住许邵兄弟不走的情况没有发生,过不多时,整个场所便只剩下寥寥数人。
“诸位,寻许某有事?”
看项明一行人迟迟未曾离去,许邵兄弟发现了他们,当即一笑,问道。
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人各有异,想法也有所不同,他们两人的观点只代表一个方面,总会有一些持不同观点的人在听完月旦评之后同他们进行探讨,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他们,也并未有过任何不快,智慧与知识唯有不断交流才可以得到进步,他们也都悉心同听众交流,从未有过负面情绪。
但随着月旦评越做越大,持不同观点的人也越来越多,有时为了一个观念能从正午讨论到夜幕降临,这极大地耗费了他们的时间与精力,最后还可能因为宵禁的缘故不了了之。
所以后来,他们就想到了一种其他的方式,便是买下一处场所,每月初一用来进行月旦评,而其他时候,则欢迎众人来此讨论,他们也会每日来此解释一些问题,算得上是开坛授课。
久而久之,众人也都熟悉了两兄弟的习惯,不会在他们讲完之后便进行争论。
而今,项明一群人在原地不走,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他们并不担心有人闹事,因为现在汝南郡内法令森严,在城中闹事者必加以重刑,没有特例。
毕竟,现在的豫州刺史可是当初在雒阳都敢立五色棒的曹孟德,现在还兼着车骑将军之职,在汝南,敢违抗他命令的人还从未出现。
“确实有事,某初到汝南,便听得二位先生月旦,心有感慨,不知此评创立了多长时间?”
项明当下微微施礼,有求于人,自然要拿出对应的姿态,而开门见山又恐引人反感,因此先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许靖虽奇怪于此人言行,但看对方还算客气,便随口答道:
“近十年来,除了因为黄巾大乱停止了一年时间,年节休息,余下时候,月旦评风雨无阻。”
说着,他也抬眼打量对方一行。
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非凡,但带着一顶斗笠,看不清对方相貌,而他身边跟随之人,身材纤细苗条,带着面纱,不难看出是女眷。
还有两人身后跟随的数人,皆声色不露,但眉眼之间自带一股锋芒,不是游侠便是军伍出身。
正当他还猜测对方身份的时候,项明将斗笠一摘,再度施礼道:
“不才项明,携内子见过二位先生。”
“您是——”
许靖还没有反应过来,而许邵却看到了对方眼眶中的重瞳,再联想姓名,当即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于是轻轻在背后打了许靖一下,意在提点。
许靖也随即明了,于是兄弟二人也随之还礼。
对于此人,他们两人印象也非常深刻,月旦评自创立以来,虽有看错之人,却从未修改过评语,一直以来,只有两个特例。
一是当初还未当上车骑将军的曹操,用刀胁迫许邵,改其评语,从普普通通变为人中龙凤。曹操本人也对得起那句评语,三十多岁便成为大汉朝堂最顶尖的那一批臣子,前途无量。
而眼前之人更是特殊,是自己兄弟二人主动更改的评语,自然印象深刻。
双方客套一番之后,项明主动开口:
“明寻二位先生确实有事相求,只是此地非讲话之所,不如明做东,请二位先生至酒舍一言,还望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
对于项明,许邵兄弟也是极为敬畏,正好讲述半日,口干舌燥腹中饥饿,有人请客怎有不去之理。
于是,众人在许邵兄弟的引领下,寻到了一家酒舍。
酒过三巡之后,项明见双方稍稍熟悉,知晓时机成熟,当即说明了来意:
“二位先生有所不知,明此番上任扬州刺史,虽承蒙天子厚爱,但实则毫无经验,沙场征战尚可,但治理地方,目前还是一窍不通,因此特来请教二位先生。”
“阳羡侯何须如此,生而知之者乃是圣人,对于治理地方,只需循序渐进,唯才是用便好。”
“不过,我等兄弟自认不通政事,月旦评同治理天差异别,恐怕,阳羡侯要白跑一趟了。”
对于项明不惜自贬的语言艺术,许邵表示极为适用,但评人多了,也有自知自明,他们对于治理,只是纸上谈兵。一郡一县尚可讨论,可上升到一州治理,他们自认没有出言的能力与资格,不敢胡言。
一旦胡言乱语,徒劳无功倒还好说,倘若出现差错,他们两人担不起这个责任。
对于两人的担忧顾忌,项明也有所推断,但他的目的本来也不是如此,所以淡笑开口:
“二位先生也不必妄自菲薄,各有所长,明在寻访之前也对两位稍作了解,倘若真会白跑,那明根本不会出现在二位面前。”
“哦?阳羡侯有何问,但凡我二人明了,当知无不言。”
听闻此言,许靖接过许邵的话头,拱手道。
“明之所愿,唯百姓安居耳。所以,明虽对治理地方知之甚少,却还是曾想出一策,名为‘增社均摊制’,欲解决百姓贫苦之难。”
项明正色道。
“此制,我等兄弟也有所耳闻,确实令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