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日,京都雒阳。
天空之中飘散着蒙蒙细雨,雨落如丝,撒在这千年的古都之上,给这座古朴的大城加上了一点梦幻色彩。
清晨的雒阳安静无比,只是马蹄踏在青砖上传出的声响打破了来自夜晚的宁静,唤醒了这座梦幻之都。
一骑东来,自从东门而入,直奔皇城北宫。
马上信使一路畅通无阻,径直来到了德阳殿之前,翻身下马,两步并作一步迅速踏上了德阳殿前的无数台阶,在一干侍卫拦截之前,单膝跪地,口中大喊。
“河内前线紧急战报,请陛下朝会群臣,商量对策。”此人,是汉军传讯兵,带来了来自河内战场最新的急报。
看他的表情,带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来人止步,陛下数日前得到豫州战场捷报,龙颜大悦,昨日又去了颂风阁,披月而归,现在怕是还在宫中休憩,尚未转醒。”
今日当值的羽林军宫掖门司马皱眉,身为军人的他自然也知道战况危急,但当今皇帝虽颇有谋略,却终究还是贪图享乐,自豫州捷报传来之后,终日饮酒作乐,完全忘记了大汉危机的情势。
想来,这位现在完全不把黄巾乱贼放在眼里了吧。
而自己虽为羽林军之一,却完全近不得汉帝身边,一切情况需要由十常侍转达天听,十分繁琐。
世人皆云汉帝昏庸无能,殊不知大部分的罪过都要怪在十常侍头上。
这名掖门司马摇了摇头,自己虽然秩俸比千石,相当于一名中高级武官,但在十常侍眼中只是一名守卫,只需要管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
“还请稍安,容我等入内通禀一番。”
这名掖门司马挥挥手,让剑拔弩张的羽林军归剑收弓,自己转身前往皇帝居住的温饬殿。
在大殿门口,掖门司马被门外的宦官拦住,一问才得知今日服侍汉帝的正是十常侍之首张让。
他当下收敛起心中的不屑,面色平静,躬身迎接张让从殿门大摇大摆地走出。
“帝尚在安寝,尔有何事?”
身为掌控大汉朝堂的一股最大力量的首脑,除了依附皇帝而躬身屈膝外,张让对所有人都保持了一种盛气凌人的态度。
“继豫州战场捷报传来之后,河内战场也有急报传来,只是……”
“只是什么?”
张让阴阳怪气的语气让这名掖门司马分外不喜,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把头压低,继续道:
“只是怕卢公带来的并非捷报,还请让公转知陛下,应当即刻朝会,商议对策。”禆将答道,言语间充满了焦急。
“哦?哀家怎么说左丰那小子回来一直在说那卢植坏话呢,原来他说的没错,就连皇甫嵩那个手下曹操都是有捷报传来,对付一群土夫,卢植却给皇帝带不来好消息,真是废物。”张让倒是不紧不慢,慢条斯理道。
“行了,你先回去召集群臣吧,哀家去通知皇帝准备准备。”
张让一挥手,完全不在乎这名掖门司马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他有自信,这名小小侍卫不敢把方才他所说的话传出去。
十常侍权倾朝野,收拾一个区区一名宫掖门司马简直易如反掌,反正总共有七个掖门司马,也不是多大的官。
“正好趁机扳倒卢植,换上一个自己人,最好是让我们十个人之中最为勇武的蹇硕前去。”
张让并没有马上叫醒刘宏,而是一个人坐在刘宏榻边默默盘算。
十常侍弄权,为了什么?基本上其他九个人都为了钱财,但张让不是,他是为了权利。
自从他被阉割的第一天起,他就痛下决心成为赵高一样的人物,指鹿而谓之曰马,令群臣不敢言他,这才是真正的宦官。
思考了一会其中的利害关系,组织好了言辞,张让抬手,轻轻叫醒了在榻上毫无睡相的刘宏……
崇德殿上。
一干文武分列左右,汉帝刘宏一身龙袍,上玄下朱,无一处不显示着他帝王的威严。冠冕上的十二旒左右碰撞,是他无比愤怒的象征。
刘宏案牍之上,摆放着河内前线送来的战报。
“废物,全是废物!”
“卢植是废物,五万大军入敌埋伏全军覆没,你们更是废物,卢植好歹有勇气出征,你们除了在这里瑟瑟发抖,还会干些什么?”
“大汉若是靠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早就被黄巾军灭了!”
刘宏越说越气,最后竟然口不择言。
“陛下息怒,莫伤大汉威仪。”
张让伫立一旁,此时凑上前来劝道。
“威仪?威仪能顶什么用,黄巾军攻克官渡,若是再把河内拿下,不日便能兵临虎牢关下,若是攻克了虎牢,便一马平川直达雒阳,大汉现在危在旦夕,你跟朕说威仪?”
刘宏越想越气,自己不过是放松几日,原本大好的局势又变得岌岌可危,不说卢植惨败,就连刚刚取得大胜的皇甫嵩也传来病倒的消息,豫州彻底沦陷,黄巾军突进軒辕关只是时间问题。
这如何让刘宏不愤怒?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唯有少数还算有些才干的臣子,在脑海中默默回忆战场的情势。
自从关羽阵斩秦明,武艺大增后,即便张飞右臂不得发力,汉军在斗将方面也是占尽优势,黄巾军因损失大将士气低落,攻城三日不克,反而损兵折将。
然而,张角后续的百万大军修整完毕,直接横渡黄河,直逼官渡。
原本卢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