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与李儒的商谈持续了两个时辰,从方方面面讨论了对未来的种种规划,期间细节无人可知,但当李儒离去后,从董卓的表情便可看出,此次谈话非常成功。
此刻,他正在给袁绍回信。
何进虽死,但他在雒阳城中遗留下来的势力依旧庞大,不是天子或十常侍在短时间内可以完全消化的。倘若本为何进一系的袁绍接手何进势力,阻碍不会太大,至少能够掌控半数何进的权柄。
这等势力固然比不得十常侍,但用来接应自己绝对是绰绰有余,而袁绍既然来信,必定是对自己有所亲善。
如果袁绍能够审时度势,协助自己掌控朝堂,自己倒也不介意给予对方相应的权势,至少一个三公之位不在话下。
出于这样的目的,董卓给袁绍回信,让他按照自己同李儒商议的计划行事。
当然,他不会说出他的最终目的,只言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清君之侧,为何进报仇。
随即,他命人将书信送了出去,随即走出营门,查看大军渡河情况。
经过数个日夜的奔波摆渡,已经有九成以上的大军顺利渡河,若是一切正常,日落之前,十万大军便可尽数渡河。
明日黄昏之前,便可以到雒阳城下。
董卓沐浴在阳光之下,心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返回自己的帅帐之中。
正待进门,却没有想到方才派去雒阳送信的人手现在去而复返,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人在军营中一路策马狂奔,来到董卓面前连忙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拜倒在地。
他几次开口欲言,却因为呼吸太过急促而说不出话来。
董卓见状,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治军严谨,命令一向是说一不二,他有足够的自信,那些士兵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
而自己既然向其交付了送信的任务,对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怠慢的,而他如今却匆忙折返,神态还如此急迫,恐怕是有某些大事发生。
当下他也顾不上指责对方失职,而是静静等待对方将这口气喘匀,淡淡道:
“进来说话。”
方入帐中,那名探马便急切道:
“大人,事情有些不对,新安出现了一支数万人的队伍,阻拦前路,不让行人通行。”
毕竟他只是单人单骑,并不是没有绕过封锁线前往雒阳的可能,但权衡过后,他还是决定折返回去告知董卓。
因为他非常清楚,这些兵马十有八九是针对董卓设下的防线,自己倘若及时通知董卓,一来可以避免己方浑然不知地遭遇早有准备的敌军,二来也算是立下一件大功。
至少,相比于此功,渎职之罪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竟然有这等事?”
听闻探马的禀报,董卓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新安距离黾池不到三十里,甚至可以说,对方就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完成了布防,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他早就有一种预感,收走河畔大船的那方势力会再度出手阻拦自己入京,同样地,他也做好了冲破防线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对方的方式竟是如此直接。
竟然是直接布下防线,这是要同自己一战的信号。
董卓心头不禁又升起一团怒火,对方三番五次阻挠自己入京不说,还在新安布防,这显然是对自己的一种挑衅。
可是,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自己又应当向谁发怒?
从何进与袁绍的来信中透露,十常侍麾下的西园军并未离开过营地,那么这数万人的兵马是从何而来?
他不禁对此感到疑虑。
董卓也并非善于分析之人,于是,方才离开不久的李儒再度出现在帐中,仔细听完了此事的大概。
“倘若某思量无错,此事应当是当今天子的手笔。”
李儒皱眉思考了一段时间,随即道。
“天子?”
董卓诧异道,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见董卓如此质疑,李儒的语气不由得更加坚定:
“毕竟,当下最不希望看到我们入京的,除了十常侍外,便是这位天子了。”
“十常侍手握西园军权,但袁绍亦是西园军校尉,因而,他可以得知西园军完全没有任何举动。所以,剩下的,也只有天子。”
“况且,从一点蛛丝马迹上便可以看出,阻止我们的过程经过了一段时间规划,仓促得到消息的十常侍大概没有这个手段,所以,只有可能是天子所为。”
李儒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他怎么可能有这等权势?”
董卓还是不信。
即便是身为天子,但刘辩手中的力量绝对不多,此前虽说无论是十常侍还是何进都在拥护这位新君,但刘辩实际把控的兵权,大概只有部分西园军,而且数量绝对不超过三千,怎可能是阻碍他们的人?
“后父此言差矣,此前收尽大船之事,我们原以为是派了大军,现在看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存在。”
“你是说,下诏?”
董卓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没错,各地太守县令毕竟为臣,大多会听从天子的旨意,隐瞒自己所为也实属正常。”
“但还是没能解释那数万人的防线由何而来。”
董卓也听懂了李儒的分析,是根据当前发生的一切做出的一个相当合理的推测,至少,他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但这数万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拦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这就不是天子能够拥有的兵力了。
“能够聚集数万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