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出乎杨林的意料,朝着最坏的情况进展了下去。
但是,比起方才被突袭时的手慢脚乱,最起码杨林军能够列开完整的阵列,一板一眼地同鲜卑军对战。
他们差的,只是单纯的战斗力而已。
秦琼也重新上马,尽管他现在疲惫不堪,却也表现出他那个级别武将的强大,持着一杆长枪,已经将十数名鲜卑士兵挑下马来。
然而,另一边的宇文成都杀戮速度远在秦琼之上,凤翅鎏金镗任意横扫都可以带倒一批杨林军的步卒,让他们非死即伤。
在开战的短短时间之内,直接或间接死在凤翅鎏金镗下的士兵已经高达百人,而且还在以一种无法阻止的速度飞速上升。
杨林并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但他内心清楚,那个决定让他以及麾下的士兵陷入了绝境。
既然开战,面对的还是鲜卑的骑兵,那么转身逃跑便等同于将脖颈放在敌军的利刃之上,完全放弃了抵抗。
而继续下去,只会让己方士兵被慢慢蚕食殆尽,所以说,无论如何选择,最后都会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当前唯一一种能够尽最大可能保留兵力的方法,只有且战且退,只要能够撤离到距离此处最近的县城,便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最令杨林感到安心的,便是他已经命令胡程趁乱脱离战场,寻找项明以及其他部队,为他们传递鲜卑入侵的消息,提醒他们多加警惕。
想到这里,杨林嘴角都不禁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然而看到战场中宇文成都的表现,这抹笑容便瞬间僵硬,仿佛凝固了一般。
对方拥有着如此勇武的战将,己方士兵能否真的挺到目的地,在杨林心中存疑。
但他别无他选,值得带着这份疑虑,指挥着麾下士兵且战且退。
双方就在大河之畔展开了拉锯战,跨度从数里到十数里,慢慢还在向数十里外扩散。
杨林军损伤极为惨重,万余士兵葬身在了途中,倘若有人在这条路上经过,便会发觉每行数步便有一具尸体出现。
虽没有尸山肉林那般人间炼狱的场景,但震撼程度甚至还要超出,这一段路,几乎寸寸带血,战争的残酷,战斗的惨烈,在这条路上显露得淋漓尽致。
还有近万名士兵围在杨林周围,只不过,他们也几乎个个带伤,体力大幅度消耗,虽不至极限,却也相差无几。
队伍中没有重伤之人,因为重伤的失去战斗力的兵卒已经没有资格在战斗中存活,或者说,即便重伤,也要咬牙战斗,否则便会有性命之虞。
作为士兵,他们对死已然有了觉悟,可若是能够存活,谁愿坦然接受死亡?
于是,被逼入绝境的他们再度爆发出一股求生的渴望,那种渴求让他们突破了极限,与鲜卑军作战变得更加顽强。
杨林忍着断臂的剧痛,仍旧持一把钢刀不断挥砍,就算是他,在这混战之中也难逃战斗。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的不断指挥,才让他被敌军盯上,疯狂地朝着他这边涌来。
秦琼在低程度的战斗之中,反倒恢复了一些体力,他清楚杨林是当前队伍之中最为核心之人,敌军也坚定了要干掉杨林的目的,因此秦琼纵马上前,护卫在了杨林身边。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数次帮杨林挡住致命一击,作为护卫,他已经倾尽全力。
“这是何处?”
杨林在战斗之时,还不断观察四周,以确定撤退方向。
那是一条被土夯实的大路,两边有郁郁葱葱的大树,远处还依稀能够听到大河奔流的声音。
杨林还记得这里,这是他率军前往荥阳时,暂时修整的地点。
虽然他们之后又调整了行军速度,因此算是同鲜卑军纠缠了好些路程。
可既然需要修整,就说明此处距离阳武城还有不近的路程可言,而杨林却开始担心,麾下士兵能否撑到返回阳武。
逐渐地,这份担心变成了焦急,继而变成了迫切。
“再快,再快!”
杨林恨不得己方士兵长出翅膀,他现在的想法便是,节约一点时间,便能够多一丝可能。
于是,他的指挥一快再快,传令的旗官几乎快要将旗杆摇断。
“义父,我来助你!”
正当杨林焦头烂额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猛然抬头,发现就在自己的不远处,一将手持长刀正在砍杀鲜卑军,试图向杨林靠拢。
他的武艺不算精湛,杀敌速度也不是很快,但相比于鲜卑兵卒还要高出一些,因此即便周身尽是敌人,也无须担心。
杨林看清对方长相,顿时火冒三丈,怒吼出声。
无他,盖因此人的身份,乃是被杨林派去传递情报的胡程。
杨林的怒火也并非无依无据,胡程的任务是传递情报,而不是因一时冲动返回。
事实上,若返回战斗,胡程的作用并不是很明显,而现在这样,仅仅因为一时冲动,就让杨林此前一切的努力前功尽弃。
不但情报没能传递出去,反而还会丢掉性命。
胡程依旧没心没肺地朝杨林这边靠拢,越是努力,杨林便越觉得气愤。
终于,胡程来到了杨林面前,同时清理干净了围在杨林周围的鲜卑士兵。
“你来做什么!”
然而,令胡程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番好意,却引来了杨林的怒喝,委屈地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将军莫怪,胡将军去而复返,必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