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宇文成都赶到虢亭西城门外的时候,却看到了又一支类似的队伍在城门出安营。
占据城头,然而却城门大开,城外有两千余名安营扎寨的士兵,其他人不见踪迹。
而且,在表面上根本看不出西门处有战斗过的痕迹。
这个诡异的情况让宇文成都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短短一个时辰之间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动乱与变化,竟然呈现出这样一副场面。
自己留在城内的五千人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在东城门至少还有交战的痕迹,但在西城门处却看不到任何迹象。
就算城中的士兵撤出虢亭,也至少会在地面上留下痕迹,敌军再怎么奸诈,也不至于将己方士兵出城痕迹也尽数抹除。
那样工作量太大,至少要耗费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在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宇文成都甚至怀疑己方的五千士兵已经尽数被敌军所杀,所以才渺无音讯,可这照样并不现实。
因为五千士兵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鸡鸭,而且他所委任的临时主将安赤虞也不算愚钝,就算确实不敌,也可以直接逃跑避战,不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正当宇文成都心中无限疑虑之际,忽然听到城中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
那声音并不算大,但依旧被宇文成都敏锐的听觉所捕获。
“嗯?仿佛城中有战事。”
宇文成都侧耳听去,尽管声音略显嘈杂,但确确实实是喊杀之声。
“莫非……”
他眉头皱了起来,大概猜到了那五千守军的去处。
敌军显然没有给他们出城的机会,在进攻东城城头的同时,又加派了一支队伍前往西城堵截,直接将那五千将士堵在城中。
现在,已成瓮中捉鳖之势,敌军有很大概率正在对他们进行围剿。
当下应当做的,要么是从大开的城门之中突进,营救被围困在城内的己方士卒;要么便是直接舍弃这五千人马,算是自己的一次失利。
面对当下这种情况,宇文成都陷入了犹豫之中。
身为一方主将,宇文成都虽然在谋略上有所不足,却绝对不是看不透战场形式的那种莽夫,至少这一次,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如果是派兵围堵,瓮中捉鳖,为什么要在城外摆出一副安营扎寨的样子?这样也就罢了,还大开城门,这不就是明摆着骗他进城救人吗?
只要他率军进城,便成了上钩的大鱼,但凡敌军在城内有所埋伏,他这一支队伍就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宇文成都还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绝对不会因此就轻易上钩。但问题是,敌军主将真的会把自己当成什么也看不透的莽夫,用这种低级的手段就想要欺骗自己?
除非对方图谋甚大,想要一举灭尽自己麾下这两万人马。
他并不认为项明会做出如此几乎等同于无用功的举动,除非是另有深意。
可鲜卑的消息也不至于闭塞到不晓天下事的程度,曾经项明在凉州的表现以及战况,宇文成都皆有所耳闻。
曾经的他,还耻笑于铁木真会中敌空城这种尴尬而肤浅的伎俩。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他真真正正面对这样的局势之时,却完全看不出是真是假。
按照常理来推断,敌军是从东向西进攻的,那么即便在西门处拦截己方士兵,派来的兵力也不会太多,充其量一万余人便是极限。
若分出太多兵力去夺西门,一是容易被城头上的守军察觉,二也会使得攻城更加困难。
所以此刻西门之内就算有所埋伏,人数也不会太多,使用空城之计惊走自己的可能性更高。
无论他如何选择,都是一场胜负未知的赌博,其中充斥着算计与阴谋,却独独没有那种鼎定胜局的肮脏手段,若是选对,他是有可能赢得这场博弈的。
虽说不赌为赢,但自己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除了五千士兵的损失之外,还关乎到他自身的名誉问题。
即便常人云用兵之道,真亦假时假亦真,可若是真的受骗,对于宇文成都来说便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情,带来的后果也不堪设想。
这也是宇文成都纠结不定的原因所在。
救,则有中敌埋伏的风险,但若是不救,就这么撤离,万一真的中计,又恐怕会引得他人耻笑。
拓跋宏或许为了大局不会这么做,但为老不尊的独孤信就说不准了。
在鲜卑内部交锋之中,宇文成都也曾与独孤信对阵,充分了解对方的尖酸刻薄,他毫无疑问地确信,独孤信会在他战败之后对他冷嘲热讽。
事实上,独孤信就算再敌视宇文成都,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对其进行侮辱诋毁,尽管对方战败损失的确确实实是他的士兵,他也会一笑了之,毫不在意。
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五千人虽说不少,却绝对不在难以承受的范围之内,独孤信也没有必要为了“区区”五千人马同宇文成都闹僵。
由此,便体现出宇文成都心胸之狭隘,己尚且不能容人,怎会想过人能容己的可能?
因此,他陷入了左右为难的犹豫,在救与不救之间飘忽不定。
但是,城中的喊杀声正连续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耳蜗,让他时时刻刻能够听到这种交战的声音。
对他这种武将来说,这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要属于这铁血而灼热的沙场,南征北战是他的夙愿,也是一种铭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