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既然为这次的计划做出了周密的部署,就绝对不容许用计期间出现任何纰漏,其中当然包括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收网阶段。
早在拓跋宏派人放火烧尽巢车之时,他便命令大军连夜撤出了营地,其中,步卒一路向北,轻装上阵的同时还不断清扫行军痕迹,在拓跋宏还未派人出城查探之时,大军便已经进入大伾山隐藏了起来,只等敌军中计。
而项明,则是将全部的骑兵都留在了营地之中,待得天明时分,才吩咐众人做出一副撤军的假象。
事实上,他只是带了一些用以迷惑敌军的辎重,其他军用物品却被他藏在了提前挖好的地洞之中,未曾带离营地。
而鲜卑用以探查敌情的士兵,虽然知晓敌军已经撤离营地,但一方面他们需要向拓跋宏回禀此处情况,另一方面,也要分出人手去追寻敌军踪迹,所以未能细致地检查营地中的情况,只是确认营地无人,便没有后续的动作。
当然,即便他们在营地之中留人探查,也会被项明派出的探马所知晓,在伪装了一段距离之后,项明便遣大军回营,顺带将一路之上敌军的探马全部杀尽。
敌将需要知道的消息,只有一条便已足够,项明刻意营造了这种紧急的氛围,让拓跋宏根本来不及等待后续的情报传来,便匆忙出城,踏入早已准备好的埋伏之中。
随后,自然便是率领麾下的骑兵尾随敌军,断其后路,在三路夹击之下,要将这支数万人的敌军彻底杀散。
只要能将这些鲜卑士兵尽数留在战场之上,他们随后攻克成皋也就成了按部就班之事,只剩一座虎牢雄关,便可以直抵雒阳。
拓跋宏自然不知道敌军的谋划,此刻他只晓得,己方士兵陷入了绝对的凶险之地。
无论是身前,侧面,还是背后,都有敌军数万人以上的阵列严阵以待,乃至步步逼近,而另一侧,却是奔涌的雒水。
中原曾有背水一战取胜的例子,但那是故意为之,众将士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殊死一搏,起到了超乎寻常的效果。
而鲜卑大军仓促出击,已经中了敌军的埋伏,士气下降了不知几许,又是背水作战,退无可退。
可以说,他们当下已经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一的可能,便是杀出一条血路,方能逃出生天。
这种绝境一般的氛围,足矣令一支百战精兵崩溃。
项明打算以一战彻底解决这场攻克成皋的战役,自然不留后手,不单是现实的伏兵,甚至连敌军的精神状态都算计在内。
他想要在击溃敌军的同时减少自身损失,就是数计并举,以最大程度削弱敌军战力。
现在,拓跋宏就要面临一个问题,就是从哪个角度突围最是适合,一旦选择出错,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所以容不得丝毫马虎。
向西,仍旧要受到水流冲击,阻碍行军速度不提,而且敌军在此地准备了两三日光景,有很大可能不止是筑堤蓄水,一旦还有什么布置,将会给突围增添极大的难度。
向南,则需要钻入大伾山,骑兵的优势尽数丧失不谈,甚至还要变成劣势。而且,山中的伏兵人数显然是三路方向最多的,就算防守面积远大于东西两路,却可以凭借崎岖山路的优势进行布防,同样难以攻克。
恐怕,向东突围成为了唯一的可能。
就算东边前来包抄的这支队伍乃是敌军主力骑兵,但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两万人,自己虽损失千余士兵,兵力仍在八万左右,若大军突围,容不得敌军不溃。
毕竟,若论骑兵,鲜卑精骑不会逊于天下任何一路铁骑。
当然,敌军那支战力超绝的铁骑可以另算,但论及人数,远不能匹敌己方大军。
主意打定,当下拓跋宏便下达了军令,准备向东突围,随后顺着来时的方向返回成皋城内。
这一战自己无疑是一败涂地,唯一能够期待的,便是损失不要超过自己的预估。
随着三方伏兵的迫近,鲜卑原本有些慌乱的大军也因拓跋宏的命令重新振作了起来,敌军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十万人,还分成了三路,己方大军只需要打通一路便可以杀出重围,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所以,他们即便心中依旧慌乱,却还是按照拓跋宏的命令排好了阵列。
只有少数人保持着应有的理智,知道一切不会那么轻松,不过他们绝对不会说出,这样除了使己方士兵更加慌乱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或许,在这种惶恐却不失可能生机的情绪引导下,己方士兵能够发挥出应有的战力,杀出重围也说不定。
然而,一切终究只是他们的推测,战斗尚未开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加快冲势,阻止敌军进行冲锋!”
敌军的举动,项明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对方调转阵列,是想要从自己这一面突围的预兆。
同时,他相信山中埋伏的秦琼荀攸,以及决堤放水的宋江胡程也能看到敌军的动向,从而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只要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拦住敌军的突围,或是阻止他们的势头,那么三路大军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形成合围之势,别说对方主将是慕容垂还是宇文成都,就算是项明设身处地去想,遭遇这种情况也难以保全大军。
或许,壮士断腕是最佳的选择,只看对方有没有这个魄力。
项明没有想到,非是拓跋宏不想,而是不能。
这八万大军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