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身后如此骚乱?”
张角从未把心思放在身后的战场,在他看来,宋江麾下有十万以上的大军,对付那两三万人简直轻而易举。
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正面战场,眼看便要拿下虎牢关,不由得喜出望外,突然听见身后惨叫之声不绝如缕,方才发此疑问。
他甚至有些忘记了方才后面敌军来袭的事情。
待得他回头一看,便看到了令他极为震惊的一幕,后方那支黑甲军团正在如同收割庄稼一般屠戮己方的黄巾士卒。
由于黄巾士兵皆头戴黄巾,故而张角看得格外清晰,那支黑甲部队正在一点一点将无数黄巾蚕食。
“咵哒咵哒——吁!”
此时,一阵马蹄之声从张角身后响起,一骑自后方战场疾驰而来,见到身前的大贤良师。连忙勒马,停在了张角面前。
马背上似乎还驮着一具尸体,血迹甚至滴滴嗒嗒地滴在地上。
张角没有看到身后之人的长相,只觉得他胯下战马有些眼熟,稍一琢磨,才想起这仿佛是林冲的战马。
马上之人随即翻身而下,跪倒在地,却不是林冲,看服饰,乃是一名副将。
“你是何人?为何骑乘林冲的战马?”
张角心中疑惑,于是率先发问。
“回大贤良师的话,我乃是林教头麾下副将,因为林教头同人斗将身负重伤,特来向您求救。”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抬下已经昏迷被放置在马背上的林冲,张角这才发现林冲的存在,不然他还以为被这名副将放在马背上的是一具敌将的尸体。
由于张角以杏林医者的身份传道,加之《太平要术》人卷大成,不单单是百姓,就连各州大渠级别的统帅都被他蒙蔽。直至现在,即便他已经数年没有出手救人,依旧有绝大多数黄巾军认为张角有妙手回春,乃至生死人肉白骨之能,甚至超越了神医扁鹊,乃是有史以来第一神医。
“他的伤势可不轻啊……”
就算不是医者,也能看出林冲严重的伤势,不单单是因为手臂损失大块肌肉,导致左臂无法恢复,必定会断臂。还有因为没能及时止血导致的失血过多,如今的林冲全然没有一个时辰前生龙活虎的模样,他面如金纸,眉头紧锁,呼吸已然极为微弱。
见到林冲如此,张角犹豫一下,还是抽出腰间佩剑,在副将不可思议地目光注视下,直接斩断了林冲的左臂。
林冲的状态太过虚弱,以至于张角斩断他的左臂之后,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尽管张角不算是一名神医,但他的医术也是在平均水平之上,他一眼看出,林冲左臂无法治愈,为了不让林冲伤势更重,他只能忍痛斩断大将的手臂。
尽管当时还没有破伤风这样专业而一针见血的词汇,可早有古籍记载:“金疮,疾刃之所伤也,伤后当以火炙金器敷烫伤处,免生癜瘛。癜瘛,亦称瘛疯,病状手足痉挛,体热伤寒,极易致死。”
癜瘛,便是后世所言的破伤风,在这个年代,尤其是战场之上致死率奇高,是军中医者最为厌恶的病症。
为了防止癜瘛发生,一般的方法都是去除伤处腐肉,用火烤热金属敷烫,从而使伤口结痂止血,同时达到高温消毒的功效。但林冲手臂之上已经不剩什么血肉,故而直接斩断。
而在战场之上,更找不到明火的存在,好在,张角随身携带着金创药。
“啊——”
金疮药甫一撒在林冲断臂处,便发出哧哧之声,肉眼可见血肉被烧焦结痂,昏迷之中的林冲被直接疼醒,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叫。
再看他的脸,原本的苍白已经转变成蜡黄,冷汗涔涔淌下,牙关紧咬,似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张梁与那位副将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按住了林冲。
两千年后的未来都没有瞬间止血的伤药,医疗手段匮乏的古代更不会有,这金疮药没有看起来那么神奇,之所以瞬间止血结痂,是因为其中含有大量的生石灰。
生石灰一碰触到伤处,便产生极为剧烈的化学反应,将林冲伤口烧焦,自然达到了止血的目的。
这种金疮药对人体的伤害极大,但张角没有更好的选择,而林冲已经断臂,生石灰给他带来的伤害相比之下反倒不怎么紧要。
张角环顾左右,一把将这名副将头上的黄巾摘下,为林冲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开口准备询问后方战事。
突然,一阵清风吹过,正吹在张角嘴里,张角呛了一口风,猛烈地咳嗽起来。
“哇——”
咳到最猛烈的程度,张角竟张开嘴喷出一口鲜血,喷了躺在地上的林冲满头满脸。
“大贤良师,您……”
一旁的林冲副将目瞪口呆,连忙上前搀扶。
“噗——”
这名副将做梦也没能想到,一旁的张梁在他搀扶张角的时候,拔出背后佩刀,一刀斩断了他的脖子。
那颗大好首级落地之时,脸上的表情还满是担忧之色,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身首两处。
张梁杀了这名副将之后,在他尸身之上抹净刀上的鲜血,张宝同时扶住张角,以至于他不会摔倒。
自始至终,三兄弟的表情都是淡然的,半年以来,他们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
张角的病是绝对需要隐瞒的,若是他重病的消息被他人得知,难免各州大渠甚至副渠没有推翻张角的心思,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