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中带着玩笑的语气,姜承枭是听得出来的,因此并没有往心里去,而是跟着他的话头,道:“一个有些聪明的女人。”
“哈哈。”虞庆则闻言笑笑,伸手拉着缰绳,左右看了看寂静的长安城街道,有些惆怅道:“以往的时候这个时辰都是闷在府中,如此安静的长安可真不多见。”
“你应该出来多多锻炼身体了。”姜承枭打趣道:“若你我再交手,你绝不是我对手。”
此前他身体不好,与虞庆则的六艺比试,他总是输多赢少,但是近一年的锻炼,他自负不会输给虞庆则。
虞庆则尴尬的笑笑,他尚文,对六艺的涉猎只有基础,言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些做甚。”
大喜么。
略略抬首看着满飘散的雪花,姜承枭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喜庆。反倒是觉得自己像个路人一样,无喜无悲。这条去往长孙府的路,于他而言,同去往别的路一样。
不紧张,不害怕,也不愤怒。
一炷香的功夫后,他们抵达了长孙府前。只见其大门紧闭,府外挂着一幅红条,上面黑字红纸写着:诗。
“二位有腹稿吗?”
那个“诗”字,意思就是姜承枭要写一首诗递给长孙府的人,如果他们满意就会开门,如果不满意,他就要接着写。除了诗之外,有的人家也会要求别的,总之不会超纲“六艺”之外。
虞庆则道:“不成,今日可是你的终生大事,怎么能让我们代劳呢。”
“庆则兄的在理,世子,此事我等却不能越庖代俎。”郑如意笑呵呵的附和。
因为大晋承汉制,在“文道”一途并没有多少建树,目前主流的还是尚武,所以这个“诗”的范畴并不限制,不过大多数新郎作的诗都以新婚应题为方向。
他会作诗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只会两首,一首是《静夜思》,之所以会这一首,那是因为简单,而且从学到大。
另一首就厉害了,被誉为“孤篇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这一首之所以会,那是因为他上学的时候学到这一首的时候,老师逼迫他必须要会,而且这首诗确实极好,极美。
既然要写,那他就要写个厉害的。既然他父王告诉他,不能让别人闲话,不能别人对这桩婚事有异议,不能让外面的流言蜚语坐实,那么他这回就高调一次。
更何况,这桩婚事的美满,也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人所期望的。
这大晋立朝不过三十多年,他的这一首将会压制后来的所有诗人,而他姜承枭也将会因这一首,载入文坛。
他要“孤篇压全晋”!
“来人,笔墨伺候!”
姜承枭翻身下马,来到长孙府事前备好的桌案前,南霁云熟练的开始研磨,吴山惠则将白纸铺开,取出麒麟镇纸放在案头。
撩开下摆,跪坐下。取墨笔,提笔在上写下:春江花月夜。随后开始回忆全诗,而后一笔一笔的写下来。
寂静的长街,数百饶迎亲队伍,府门之前,一人跪坐在垫上提笔写诗,两名家奴左右而立。
空中飘着雪花,一切那么的安静,那么的简单。
“也不知青雀会以何为题。”虞庆则摸着无毛的下颌,作出一副沉思状。
郑如意笑道:“庆则兄真的没有准备吗?”
闻言,虞庆则哈哈一笑,“这句话我也想问问如意兄,我想,你我二人应该一样吧。”
郑如意笑笑不语。
作为宾相,这点儿工作还是要做的。他们二人虽然不是文思泉涌之人,但是应景写一两首诗还是没问题的。
再者,长孙府也不是什么耕读传家的世家,不会在这上面为难他。若是真要为难姜承枭,长孙府应该让他射箭!
府内,长孙晟与长孙夫人周围簇拥着一大群的亲戚朋友,其中中年女眷,孩子多一些。
正如郑如意与虞庆则猜测的那样,长孙晟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为难姜承枭,只要他随便写一首打油诗就行了,他就会让人开门,让他进来。
若是为难,他就会设“金屏”,让其射箭。
这门婚事已经让赵王府的人很是愤懑,他也不想在这些事上为难姜承枭。毕竟,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婿究竟是个什么样性情的人。
“阿郎,新姑爷写的诗。”
一名仆人从门缝中取出白纸,一路跑进入厅堂,将白纸交予长孙晟。他看也没看,将白纸放在桌案上,大手一挥:“开门!”
这份写着诗的白纸,长孙晟没有看,却被另一人拿在手郑此人乃是礼部侍郎,闻喜县公裴炬。他曾在开王十七年与长孙晟共同出使西域三十六国,二人在途中结下颇深的友谊。
此次长孙晟嫁女,为公,他是礼部侍郎的身份,须得来此观礼。为私的身份,他是长孙晟旧友,来此也合情合理。
缓缓张开白纸,裴炬笑呵呵的看着这位赵王世子写的诗。
闻喜裴氏与荥阳郑氏,太原王氏三家在山东士族集团中地位与窦家,独孤家,魏家,在关中贵族集团中的地位一样。
同关中贵族靠着军武崛起不同的是,山东士族都是传承已久的“耕读”世家,文风极盛。他们名扬下的都是一代代族中出色子弟对朝廷的“文治”。
所以,裴炬自然也是学识渊博,才华横溢之辈,否则他也不会以文人身骨出使西域,回来之后就任礼部侍郎一职。
他心里其实对赵王世子能够写出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