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鹏本来对这人不敲门就冲进来感觉十分生气,可他见是诗扬,便只是仅仅愣了一下。
哪知诗扬劈头盖脸就是这么句话,顾海鹏见冉菲菲、吕薇和李文奇都坐在旁边,不由眉头一皱:“诗扬,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对你很失望!”诗扬对着顾海鹏怒目而视。
顾海鹏见他如此,顿时呆住了,只听冉菲菲道:“诗扬主管,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诗扬冷笑了一声,道:“好,顾海鹏,我问你,让新员工签劳务派遣合同这事,是不是你定的?”
顾海鹏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他先前听李文奇说起过这事,现在开会也是打算正要研究这事,现在见诗扬又一脸愤怒地说起这事,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有没有替那些普通员工们着想,他们积极踊跃地来飞羽工作,辛辛苦苦地为了你的成绩奉献着自己的汗水,可是到头来却一点基本保障都享受不到!”诗扬吼道。
顾海鹏自认识诗扬以来,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不由纳闷道:“诗扬,你这是怎么了?谁说他们一点基本保障都享受不到?他们和我们的正常员工一样,是同薪同酬的。不仅如此,我们还按时给劳务派遣公司交钱,就是他们的管理费。”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企业内部弄什么这些一等公民、二等公民?你以为你是谁,当这是‘一国两制’么?”
“谁把他们分成一等公民和二等公民了?这是胡说八道!”顾海鹏也有些生气,拍起桌子。
“诗扬主管,这和‘一国两制’可是两码事,你可不要一生气就乱说话。”吕薇接话道,这个注意是她出的,此时自然站出来表态。
“既然没分,那还弄什么劳务派遣,你们何必多此一举呢?”诗扬依然咄咄逼人。
“诗扬主管,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劳务派遣这种用工方式在现在非常普遍,对我们企业来说,劳务派遣的优点在于可以降低用工成本支出、更方便于人事管理和减少劳资纠纷。这些对于我们企业来说恰恰都是非常重要的。”
“你们只顾着企业,有没有想过那些普通员工?我记得你们以前在会议讲话中说过很多次要学习‘以人为本’的思想,这难道是空谈口号么?”
“我们当然为普通职工着想,你知道的,现在是灵活用工,那些劳务派遣员工可以选择留下来工作,也可以选择走人去别的地方工作。我们企业对他们是多重选择,他们对我们企业也是可以同样多重选择……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企业。”吕薇笑道。
诗扬也连连冷笑,转眼望向顾海鹏。这种眼神非常尖锐,仿佛一把匕首要直穿进顾海鹏的心脏似的。
他笑完后,转身就走了。
顾海鹏实在不明白诗扬为什么对这事的态度反应如此强烈,他不是不允许下属提出反对意见或是持保留态度,可是凡事大家应该坐下来一起商量的……像诗扬这样乱发脾气怒斥一通,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
顾海鹏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念在自己和诗扬多年同学的份上追了出去。在临出门前,顾海鹏说道:“企业产品代言人的事情上,菲菲和微微老师,你们两个负责吧。”
顾海鹏追上诗扬,可诗扬对他不理不睬,依旧快步往前走。
顾海鹏站住了,道:“诗扬,我们去天台坐坐,就当聊天了。”他见诗扬头也不回,又补上一句,“我在那等你。”说完,顾海鹏也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他站在天台,这里曾经是他下令拿下司徒梦茹的地方,如今时光过去许久,他感觉到了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
诗扬也来了,顾海鹏知道他一定会来。
天台上的风好像一直很大,顾海鹏还没有开口,诗扬却先说话了:“海鹏,我们是老同学,你猜猜看,我最喜欢的工作是什么?”
“应该不是这里吧?”顾海鹏见他语气低沉,反问道。
“我说实话,你别生气,还真不是这里。”诗扬笑了一下。
顾海鹏也笑了,只听诗扬又道:“我最喜欢的那份工作是在报社,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你知道,我可以为了这个工作刻苦努力,废寝忘食,我也有足够的天赋胜任这份工作,那里的所有人和我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可以做好这份工作,非常地适合这份工作……可是呢,在最终,我却不得不选择离开。”
顾海鹏见他说话的时候微微颤抖,显然情绪十分激动,不由想起,诗扬在报社的身份是临时工……难道他从劳务派遣这事上想到了自己的从前?顾海鹏有些明白了。
诗扬继续说着:“就因为我是临时工……其实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也忍了很久,报社的临时工和飞羽不一样,它不是同工同酬,可即便这样我也在那里忍了很久,因为我喜欢这个工作,我想为这个工作奋斗一辈子,可是呢,光是我想有什么用?他妈的领导和你现在一个心态,要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去想问题,还口口声声地说,现在是开放的,是灵活的,你不喜欢就可以走啊,去别的报社呀?摆明一副‘爱玩玩,不玩滚’的臭态度。可我问你,福阳有几家报社……有几家报社都是福阳市委宣传部一家,而福阳又有几个飞羽车业呢?当然,你可以说中国这么大,什么地方去不了,男儿有志在四方,可是如果能在家好好生活,给你同样的待遇和机会,有几个愿意背井离乡、远离父母妻儿地去外地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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